131 宴會(下)(3 / 3)

程錦隻道,“師兄愛慣了閑雲野鶴,不願為官,陛下是知道的。”

“罷了罷了,隻當朕錯失了良才。”而後卻又看向旁煜,開口道,“如今藥王穀的事情也交給你了,旁穀主好不容易回京,也該當是安詳天年的時候了,既是如此,不若有閑暇的時候,也進宮走走,指點指點太醫院那幫庸醫。”

“太醫院的太醫,乃是經過層層選拔方才能夠進入宮中的,豈是草民可以指導的,陛下言重了。”旁煜並不意外承順帝會說出這樣的話。

程錦也道,“是啊,外公這些年受了不少苦,這才剛剛回京,陛下便要與臣女搶外公了麼?”

她語氣有些女子的嬌憨之意,旁煜見此,淡淡掃了她一眼,承順地的語氣也是不怒而威,“這是說的什麼話,朕如何與你搶旁穀主了?”

“難道不是麼?臣女可還沒有與外公好好培養感情呢?一點都舍不得外公忙碌……”

“你……罷了罷了!”承順地擺擺手,似乎是對程錦有些無奈了,“真不知,朕的愛將,到底看上了你哪裏,這般脾性,可真不像你母親當年的端莊大氣。”

這話是隨意,也不知承順帝是有心還是無心,隻是,程錦聽了,麵上的神色卻是有一瞬間的凝然之意。

話到此處,也全都是客套的廢話,承順帝與楚睿之間看起來突然緩和的關係,在程錦看來,可不是因為皇帝陛下的良心發現了,知道誰才是最維護他的江山的人。

這一瞬短暫的沉默,經過這麼一種類似於家常的話語之後,承順帝轉頭,突兀而又自然的開口問道,“朕知道,藥王穀曆任穀主上任之時,都要有信物支持,如今旁穀主也回來了,不知,藥王穀的信物之事,可有音訊了?”

信物連接這傳國玉璽……看來這位陛下知道的可真是多啊。

……

宴會在午後兩個時辰之後便結束了,這場宴會雖然說是有些大雜燴的味道,不過全程倒也沒有出現過什麼紕漏,承順帝早在一個時辰之前便離開了,來無影去無蹤,除了幾個去見過承順帝的人,倒也沒有人知道,在他們盡情玩樂的另一處,當今的皇帝陛下,就在裏麵與宴會的主人,說著關乎這天下一統的關鍵大事。

前來賞梅的男男女女都走得差不多了,程錦將秦曜等人送出了府門之外,秦曜雖是來參加宴會的,但全程沒有多少時候看起來臉色好的,這位太子殿下,似乎總讓人覺得看他一眼便欠了他一個錢莊似的。

程錦也懶得理會什麼,反正開不開心是別人的事情,當然不會自討沒趣,秦暉倒是始終神色如常,隻是也如同裘夫人所言,比起太子殿下息怒形於色,這位成王戾氣還是比較重一些的。

隻是……程錦總覺得,秦曜帶趙秋柔過來合情合理,但是……秦暉帶唐月過來,便顯讓人有些奇怪,那是一種處於直覺的,說不清的感覺……

好像,她近來也越來越相信直覺這等東西了。

看著秦暉離開的車架,程錦眼眸之中帶了一股沉思之意,待反身回到府中的時候,卻是見花聽雙將玄王秦昇送出了府外,不免有些訝異,“原來玄王殿下尚未離開?”

“是啊,郡主府的景致,除了梅園之外,處處得宜,本王甚是羨慕!”

“玄王殿下也是興趣高雅之人,據說玄王府的景色也是京城府邸中數一數二的,我的府邸恐怕還比不上玄王府。”

秦昇聽此,也隻是輕聲一笑,抬抬手,隻與程錦道了一聲告辭,示意身後的親隨將自己送出府外。

程錦也是微微頷首示意,隻是,心中不免多了一分感歎,六皇子玄王殿下,雖說身有殘疾之症,不過,日子卻是比秦曜與秦暉,以及宮中那些同樣是庶出卻實力不夠的皇子生活快意多了。

隻是……玄王是由花聽雙送出來的,這……似乎有些怪異啊。

但是,對於程錦眼中的神色,花聽雙也表示無奈,“路上遇見的。”

說罷,又道,“剩下的我來打理。”

程錦也不客氣,施施然回了自己的院子之中。

剛剛回到院子之中,便見楚睿已經坐在書桌前不知在寫著什麼東西,下手的動作也是飛快矯健,待她走近的時候,楚睿已經將寫好的信箋折疊好,見到程錦近來,便又停下了書中的動作。

“寫什麼呢?”程錦走近,看他麵色中略微嚴肅的樣子,問道。

楚睿也不隱瞞他,將尚未裝進新封的信箋遞給她,“南弦的來信。”

程錦聽此,狐疑地打開來看而後麵上並無什麼特殊表情,“西涼的太子竟然重病了,看情況是與諸位無緣了?這樣,西涼的內局就會穩定下來,太子的敵對方,顯然已經是勝利者了?”

“嗯。”楚睿點頭,“西涼內局一旦定下,就會開始對外了。”

語氣中不免含著一絲擔憂之意,北齊也是蠢蠢欲動,剛好又碰上西涼內局漸漸趨於穩定的時候。

“形勢很嚴峻麼?”程錦也跟著皺眉。

“還不是很嚴峻,西涼內局雖是穩定了,但是軍中的形勢,卻未必會那麼快穩定下來。”

“怎麼了?”

楚睿唇角勾起,低頭道,“西涼的兩名對外的大將,一直以來,都有一些內訌。”

“哦……”程錦長長地哦了一聲,“曆來都是這樣,不怕虎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內部團結和默契是很重要的。”

楚睿聽此,免不了笑一聲,“這又是那程氏的定理?”

對於一些需要複雜解釋的東西,程錦一般都會意一句程氏定理來一言以蔽之,楚睿已經習慣了,程錦輕哼一聲,隻道,“隨他們吧,今日我們這麼大張旗鼓地讓外界知道外公回來了,那麼,藥王穀的信物,也該出現在人前了,如今,我們就隻能借著這個契機,做些手腳,讓西涼和北齊相互緊張一番咯。”

聽她無奈卻又狡黠的語氣,楚睿忍不住歎了一聲,“何其有幸,讓我遇見斯人聰慧若此。”

程錦笑眯眯,“定是你上輩子扭斷了脖子,受了五百年風吹五百年雨打,才能遇見我。”

“莫說五百年,五百萬年我也願意。”楚睿順著她的話而來。

程錦卻是撇撇嘴,隻道,“大晟的江山這麼重,老百姓是楚家的信仰,如今都交由你一人來承擔,我當然要幫著你,這一個多月,自從北齊與西涼有異動之後,你便沒有過安穩的時候,處處籌謀,不知比那皇帝陛下辛苦了多少倍……”

她念念叨叨地說著,隻想起了這段日子,楚睿在承順帝還沒有有所動作的時候,便已經未雨綢繆,永遠比別人多走三步地部署,北方的弘行關、天進關都暗中換了防守的布局,便是西邊的古離關也借助了在西北的南弦和她的三位叔叔,暗中讓古離關的守將變幻了防守的部署,便是展藺,都因為這番而變得繁忙了。

但是,偏偏楚睿不能光明正大地與承順帝說這些軍事部署的事情,承順帝多疑,隻會因為楚睿的行為而懷疑他心有異變,而此時,不論如何,都不是表現大晟內部結構之間消沉的時候。

更重要的是,大晟如今已經到了漸漸顯出國庫空虛的時候,倘若立刻開展,沒有充分的尊卑,就算有楚睿這個不敗戰將在,也抵不過無法盡快補充的後勤,就算要開戰,也需要等到來年秋天之後,而那之後,也是百姓受苦的時候了。

所以,楚睿的擔心與憂慮,從來也沒有停止過過,與其說這個江山是秦氏在指點,不若說,真正用生命來守護的,是楚睿。

越是這麼想著,程錦越發覺得心中抑鬱,“你這麼辛苦,到頭來,坐享其成的卻是別人,想想都覺得糟糕!”

楚睿卻是沒有程錦的這一層考慮,“男兒生來,本就是為家為國的,何來辛苦之說?”

“是!你大元帥高高在上,高風亮節,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楚睿聽她不滿的語氣,隻道,“再有幾年的時間,阿錦,不論是北齊還是西涼,都不敢再南下了!”

“嗯!我知道……”

程錦是相信楚睿的,相信這個天地高大的男人,隻是,這個國家的統治者,不能明白這個男人的抱負和一片烈火赤心。

楚睿眼中含帶了一抹笑意,看她神色之中帶了一抹淡淡的疲倦,將人往懷中一拉,“累麼,今日?”

回想一整日的曆程,程錦就忍不住哀嚎,“累,怎能不累,累得腰都要斷了!”

楚睿輕笑一聲,伸手為她揉按了一番腰部,舒服得程錦隻想閉上眼睛好好享受一番,“好舒服……我以後再也不要舉辦這等宴會了,真不知京城之中的那些貴婦怎麼受得了,如此熱衷參加這些宴會……”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初次舉辦宴會的不適之感,楚睿也不打斷她,隻看她享受的表情調侃道,“現在知道累了?先前的熱情都跑哪裏去了?”雖是如此調侃著,可手中的動作卻是溫柔有力,並未停過,程錦這輕哼了一身,癟癟嘴,“這個方式最快嘛,最有效果嘛,你看今日聚在一起的人便知誰誰誰是一窩的了。”

說著,在楚睿舒服的按摩之中,程錦忍不住嘟囔,“在往上一些……往右一些……”

楚睿有些無奈搖搖頭,手指順著她的話移動,“這樣麼?”

“唔……”程錦下意識應聲,楚睿低頭看她,隻見她閉目享受長睫微動,菱唇點朱,竟比那雪中紅梅不知嬌豔了多少,想起今日在暖閣之中紫秋看她的神色,心念微動,輕聲喚一句,“阿錦……”

聲音裏又說不出的低沉魅惑,程錦閉著眼睛輕嗯了一聲,卻是未見楚睿說話,不由得睜眼看她,“怎麼……了……”

一句話還未問完,便見這廝雙目灼灼看著她,放在她腰間的動作,也輕柔了幾分,帶了一層酥酥的癢意,覆蓋了原先的酸軟之意,程錦見此,眨眨眼,身子微動,楚睿隻低聲道了一句,“阿錦很美……”

說罷,一張俊臉在程錦的眼中慢慢擴大,溫熱的唇已經覆蓋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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