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後邊的時候,她聲音裏邊多了一絲嬌俏與不滿,看向承順帝,好似真的隻是如此而已。
承順帝聽吧,笑一聲,“你這丫頭啊,就是心思靈活。”
程錦微微歪著頭,癟癟嘴,有些童言無忌的意味,“楚帥是如何的,臣女不懂,不過倘若單憑一個獅虎營便想要起事,天下人會覺得陛下眼有又問題的。”
“哦?”
“因為陛下的大元帥不會如此蠢笨啊。”程錦自然應答,惹得承順帝哈哈一笑,先前凝重的氣氛,似乎已經消散了一些,可是程錦心裏明白,絕對不僅僅如此簡單。
而與此同時,在程錦與承順帝在禦書房談話的時侯,在禦花園的另一角,李月菱的身後,擁戴著幾位貴女,她一臉倨傲地看著此時此刻,正站在湖邊的花聽雙,她身後的一個貴女,此時,正麵帶鄙夷之色看著花聽雙,“喲,這是哪家的小姐,我在這京城中生活了十五年,也不曾見過一麵。”
她這麼說著,又上下打量了一眼花聽雙,好似在看什麼廉價的物品一樣,而後轉頭看著身旁的幾個人,“你們見過麼?”
身邊的幾個人皆是抿唇輕笑,“哪裏見過啊,本就不是咱們京城貴族圈裏的人,好似叫花什麼來著,連名字都記不得呢……”
花聽雙一臉淡漠,自是知道這些人不顧是仗著家中的權勢想來來這兒顯擺或者給她難堪的,多年的曆練,這些東西自然打擊不到她,加之她性子又比較冷淡,不會輕易被別人激起怒氣,因此,幾人的冷嘲熱諷,並不能將她如何。
李月菱站在幾個貴女的中間,似是不曾說過一句話,可她囂張輕蔑的眼神,卻已經告知了這場熱鬧的來源。
這一個地方,是禦花園外圍的清靜之地,雖是沒有什麼人,不過月菱郡主的陣仗何其大,單單是她過來的這麼一點時間,這麼幾句話,便已經引來了本就在不遠處的人的目光。
花聽雙唇邊升起一抹笑意,轉過身看著對她冷嘲熱諷的幾個女子,幾個女子還沿著嘴唇竊竊私語。
花聽雙看了一眼李月菱,而後看向幾個貴女,“說夠麼了?”
平淡的聲音響起,沒有憤怒,也沒有尷尬,沒有難堪之色,倒是讓原本還在可以竊竊私語想要取笑她的幾個女子,下意識之間禁了聲。
但其中一個衣著相對華麗的女子卻是很快反應了過來,“嗬,好大的口氣,還以為自己是誰呢,就憑你也敢在月菱郡主之前如此說話?”
花聽雙唇角一勾,看著那開口說話的女子,“我一直知道自己是誰,可我看,倒是你們忘了自己是誰了。”
“你!”有不滿她這冰冷有譏誚的人極快想要出口反駁,可也喊出了一個你便不知要說她什麼。
花聽雙抬眼看了她一眼,而後視線淡淡地轉移開,“想不到,京城富貴雲集的地方,幾位的家教也不過如此,冷嘲熱諷的嘴臉,倒是比集市上撒潑的野蠻之婦還要惟妙惟肖,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淡淡的語氣,帶來的意味很是明顯,是不屑與嘲諷。
幾人聽了,似乎也是意識到了自己今日的言行有些出格了,麵上皆是一陣白一陣紅的羞惱之色,更有一兩人已經悄悄抬眼去看站在另一邊同樣已經麵色黑沉了的李月菱。
李月菱瞪了幾人一眼,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開口的語氣也多了幾分嬌蠻,“不過是一個鄉野丫頭,你們怕什麼?”
花聽雙唇角一勾,“月菱郡主這話可要好好斟酌了,別忘了宮門口的教訓。”
“你!”李月菱脾氣一上來,指著花聽雙,“今日我便是將你如何了又怎麼樣,不過是區區布衣百姓,本郡主難道還不能將你如何?”
“原來月菱郡主就是這樣草菅人命,視人命如草芥的麼?今日,我算是再次見識了月菱郡主的赫赫之名了,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花聽雙依舊語氣冰冷,可語氣之間,卻是已經顯現了對李月菱厭惡。
她是醫者,醫者最看重的便是生命,這是藥王穀自小便教給她的,可以說是深入骨血,可如今,李月菱在她麵前,說出這一番話,自然已經引起了她的反感,先前查看資料的時候,也不過是說這位郡主嬌蠻跋扈,她也不過置之一笑,畢竟富貴人家的孩子,誰人沒有點嬌蠻的脾氣的,直到今日在宮門口相見,如今又在禦花園這般爭吵,才覺得這位月菱郡主,還真的不止嬌蠻跋扈那麼簡單。
花聽雙在幾番言語刺激之下,仍是沒有如何,反倒是顯現出了一股沉穩有度的氣度,讓李月菱因著她的話而生氣的同時,更是被激起了心中的怒氣,可即便她跋扈慣了,今日之身入宮,身邊又沒有跟著什麼人,也不能將花聽雙如何了,隻惡狠狠道,“別以為你是藥王穀的人本郡主便不能將你如何,別以為有程錦語為你撐腰你便可以對本郡主如此無禮,出了宮,本郡主定讓你付出代價!”
可花聽雙雖說性子冷淡,也是一個有脾氣的人,聽到李月菱這一番多了一些小孩子不懂事的意味的話,隻勾唇,“那麼,我就拭目以待,看郡主將我如何。”
正說著的時候,另一邊突然傳出了一聲清潤的聲音,“月菱,這是怎麼了?”
幾人尋著聲音望過去,隻見一個麵目潤朗的青年男子正往這邊看過來,男子生得也算是俊美,加之一身貴氣,端的也是公子如玉。
隻是,花聽雙尋著視線看過去的時候,卻是發現這潤朗的,麵上始終帶著溫和笑意的男子,卻是坐在一隻輪椅之上,他有腿疾。
僅僅是這麼一瞬間的時間,一邊的幾個貴女便已經躬身行禮,“臣女見過玄王殿下。”
花聽雙見此,也默默無聲行了一個禮。
比起幾個人的恭敬,李月菱隻是行了一個禮之後,便皺著一張臉,往男子走過去,“玄王哥哥,你今日怎的來禦花園了?”
比起前一刻的囂張跋扈,這時候的李月菱,反倒更多顯現了作為這個年紀的女孩該有的姿態。
秦昇見李月菱走過來,麵上一笑,“我若是不過來,可沒有見到你這月菱郡主,又在此處欺負人了。”
李月菱麵上升起不滿之色,“月菱沒有,是她不懂禮數,衝撞了月菱。”
秦昇搖搖頭,卻是看向站在一旁,行了一個默默的禮之後便不再做聲,神色漠然的花聽雙,隻是這麼一看之後,又轉過頭來看著李月菱,“我都看見了,這位姑娘,看起來哪裏是你說的不識禮數之人,分明是你心中有脾氣,卻是將氣撒到了別人的身上,快去道歉。”
還是依舊溫和的聲音,語氣裏邊,沒有責怪,但也沒有縱容之意。
李月菱哪裏肯,頭一偏,麵上的意思很是明顯。
秦昇見此,眼神掃過在場的幾位貴女,這些,都是朝中品級不算高的官員的女兒,便是這樣的女子,時常陪著李月菱做一些不符合大家閨秀應該做的事情,又看了一眼神色淡漠,並不追究一樣的花聽雙,語氣多了幾分冰涼,“若是日後再讓本王看見你們帶著月菱郡主做一些不合身份的事情,你們該知道本王會如何做。”
這話一出口,站在一邊的幾個貴女,便微微瑟縮了一下,這位玄王殿下,雖說是身患殘疾,平日裏看起來也是溫和無害的一個人,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哪怕他身患殘疾,卻是因為救駕而來,也多得了承順帝的疼愛,他看起來溫和無害,可一旦觸及他不能觸及之處,其手段也是極為殘忍的。
李月菱既然是知道這一層的,聽到秦昇如此說,趕忙回過頭,“玄王哥哥不要怪罪他們。”
她語氣之中的急切,是認真的,麵上真的生了一抹擔心之色,“不關她們的事情,她們隻是想要幫我教訓一些出言不遜的野蠻丫頭而已。”
她這麼說著,卻是一邊對著站在她身後的幾個人揮揮手,示意他們趕緊離開。
跟在李月菱身邊久了,這些人自然懂得她的意思,秦曜也明白,見李月菱如此,臉色不覺沉下了幾分,“月菱!”
沉了的語氣,還帶著一抹淩厲之色。
李月菱一聽,當即顫了顫。
秦昇的麵上升起一抹不快,“給這位姑娘道歉,你這跋扈的脾氣再不改改,京城都要被你鬧得雞犬不寧了。”
沒有很嚴厲的話,可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短短的時間之內,花聽雙便已經見識到了這位玄王殿下幻化迅速的臉色。
這般模樣,她倒是覺得有些刻意了,而李月菱也遲遲沒有開口沒有行動。
花聽雙唇角微扯,“玄王殿下與月菱郡主都喜歡這般強人所難麼?不過,月菱郡主的道歉,我受不起,不必了。”
她這麼說著,看了一眼周邊的幾人,沒有再說什麼,卻是對秦昇行了一個禮之後,便想要轉身離開。
她剛剛轉身,秦昇便叫住了她,“姑娘。”
花聽雙回過頭,秦昇的語氣溫和了一些,“姑娘說得是,但事情也先是月菱不對,本王替她向姑娘道歉。”
他這話一出口,李月菱麵上便升起一抹不滿之色,可也知道,此時不宜開口,畢竟秦昇看起來雖是沒了怒氣,其實卻是不認同。
花聽雙看了一眼秦昇與不滿的李月菱,神色不變,依舊淡漠,“不必。”
說著便再次轉身離開了。
唯有花聽雙離開之後,秦曜的視線,又恢複了一絲冰冷,看了一眼幾個還在原地停留的貴女,幾人似是有所領會,也是墩身行了一個禮,便匆匆離開了。
待到此處平靜之後,李月菱不滿開口,“玄王哥哥現在也不相信月菱了麼?”
秦昇語氣依舊嚴厲,“你是又想被禁足了是麼?”
李月菱癟癟嘴,不語。
秦昇卻是看著花聽雙原先離去的方向,“她就是藥王穀的人?”
李月菱語氣裏還有不屑,“對,就是與如今被封清樂郡主的程錦語一起來江寧府的人,據說是她的師姐,也不過是一個鄉野丫頭罷了,江湖野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