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你能不能用銀子砸死我?”
南宮九托著下巴,手指點點嘴唇,若有所思:“或者活埋也可以。”
江州繁華,人煙鼎盛。
甭管大道兒傳言,小道兒消息,都在江州百川入海,彙成一片。
更別說江湖上無塵公子的故事,早就被寫成了話本子,由著各大茶肆酒樓拍案說書了。
擎天樓的無塵公子,一言以蔽之。
——有錢,任性。
東元,南齊,西陵,北燕,四國三分之一的生意,小到一針一線,大到糧倉滿天,都握在無塵公子手裏。
加之擎天樓黑白通吃,還幹著殺手生意。
南宮九絲毫不懷疑,若是他想染指天下,擎天樓絕對能擎天撼地。
隻是……
“你那麼牛逼哄哄也有被人追殺的一天啊?”
無塵無語,幸災樂禍得不要太明顯好嗎?
“唉。”南宮九長歎一口氣,“看在你我同病相憐的份兒上……”
話音戛然而止,“噓”兩人相視一眼,比了個手勢。
小春兒端著綠豆湯挪著小步子走了過來,“九公子,奴婢給您送夜宵來了。”
“噢。”南宮九懶洋洋道:“進來吧。”
雕歲寒三友竹木門一開,就見南宮九苦大仇深的跟筆墨紙硯做鬥爭。
雪白宣紙上的字兒,橫不像橫,豎不像豎,張牙舞爪的似要吃人,黑手印兒到處都是。
是杜媽媽最喜歡的學渣式字體。
小春兒看了一眼,就再不忍直視了。
“公子,趁熱喝了綠豆湯,消消暑吧。”
說是綠豆湯,其實和白開水並無分別,隻是大約為了避免南宮九餓死了,多上了幾粒豆子。
南宮九推開她,“沒看我這兒正忙著呢嗎?放這兒吧。待會兒我自個兒喝。”
小春兒皺眉,有些不悅,以為誰想伺候她這死胖子似的。
她耐住性子道:“那奴婢先幫公子點上鬆柏香吧。”
說完,也不顧南宮九答應不答應,徑自走到窗戶邊兒的鎏銀蓮花小香爐那兒忙活了。
別院附近青山綠水,自然少不了蚊蟲,那鬆柏香便是加了艾草蒿草等物製的。
這東西雖然不貴,可杜媽媽一向倡導“節儉”。
在江州三年,暑熱三月中,南宮九有一足月能用上就不錯了。
小春兒搗鼓了半晌,才笑嘻嘻道:“已經點上了。公子趕緊把湯喝了吧,奴婢……”
“安靜!”南宮九“啪”的一聲扔了筆杆子,兩手往她肩上一抓,一路推到門外,“砰”的一聲關了房門。
“走開!不要打擾我好好兒學習!”
小春兒揉揉肩頭,恨恨的往門裏瞪了一眼,跺腳走了。
虧她還可憐她,剛才少放了些香呢!真是白搭!
哼,等著吧!
明兒早就是求著她,直叫小春兒姐姐好,小春兒姐姐好得不得了,也休想占了便宜去!
房門內,南宮九手握半炷香,灰燼點點落地,看不清輕煙中眸色幾許。
無塵從屏風後走出,悠悠道:“九公子活了十二載還沒死,真是不易啊!”南宮九撇嘴,這家夥真是記仇。
她沒好氣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杜媽媽同小春兒說的,這東西會讓人慢慢癡呆,顯然隻是一部分。
若真是如此簡單,那她自己便可以直接動手了,犯不著遣旁人來做。
畢竟南宮九本就有些呆呆傻傻的,再傻一點兒,徹底傻透了,也無礙。
無塵看了鬆柏香一眼,道:“是骨陵散。一月傻,二月呆,三月化骨陵中來。
不出三月,便能使人徹底癡傻後死去。”
南宮九冷笑,“南宮喜還真是心急,隻是太笨了些。”
無塵點頭,“確實如此。一刀宰了你來得更快些。
找女人借刀殺人,到底是多此一舉。”
“你是說夏琉菡?”南宮九很快反應過來,“這東西是夏琉菡手裏流出來的?”
無塵同情的看著她道:“骨陵散價值千金。
你媳婦兒可真舍得在你身上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