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循著玄靈子的目光望去,很快便找到了走到外圍邊緣的白禦。
“恩?這不是方才那位道友嗎!他這是要……走?”
“不會吧,聽他剛才的言語,顯然與我等一樣,對八靈上宗,對講道,對玄靈子前輩有著崇高的敬仰,他為何要走?”
“此事……怕有貓膩啊!”
人群中頓時掀動一片窸窣絮語,對於那名背對平台的背匣少年,感到不解。
白禦背對眾人,此刻停住腳步,嘴角不禁泛出苦笑。
“方才,我起初的想法是讓南宮絕引起注意,隻有這樣,他才不會在這裏對我糾纏不休,我也能有逃走的希望,可萬萬沒想到,北山修士對這玄靈子的講道,並非普通的崇敬,而是近乎於……狂熱。”
白禦歎了口氣,正是因為北山修士對於講道的熱衷,所以,不論是方才眾人的激烈言辭,還是藍衫老者的意外出手,皆是出乎了他的預料,如此一來,眼下藍衫老者將他叫住,他便走也不可,不走也不可。
畢竟如今南宮絕被陣法困住,想要掙脫,絕非短時間內可以做到的,若白禦此刻能離開天洛城,他有信心,將南宮絕徹底甩掉。
沉吟片刻,白禦目中閃過了一絲果決,他咬了咬牙,轉過身掃視一眼弟子人群,卻是將這無數道困惑目光……通通無視!
“玄靈子前輩在上,請受晚輩白禦一拜。”白禦抬起頭,對平台上的老人深深行禮,話音落下,他目中稍縱即逝閃過一抹哀愁。
這一抹哀愁,乃是白禦刻意為之,瞬間被眾人清楚捕捉到,人群中響起多道輕咦。
“晚輩白禦,於方才犯下滔天大罪,再無顏麵繼續傾聽前輩講道。”白禦莫名苦笑一聲,神色若隱若現一抹悲傷,聲音透出決然。
“哦?”藍衫老者眉毛微挑,似是對白禦的話來了興趣,好奇問道,“你且說說看,何罪之有?”
“天恩浩蕩,今日能遇玄靈子前輩在天洛城講道,此乃晚輩一生之榮幸,更何況晚輩自修行初始,便是將玄靈子前輩視作吾輩楷模,開山大能,從不敢有絲毫不敬。正所謂聞道者,朝生夕死可矣,能在天洛城一聞前輩陣法大道,晚輩已是三生有幸,此世無憾!”
白禦的聲音不響,語句間卻盡是跌宕起伏,轉眼便令大片弟子心生觸動,時不時連連點頭,如同產生共鳴。
“此話看似誇張,但卻充滿真誠,齊某相信,這番話必是道友肺腑之言。”
“嘖嘖,道友的話,也是王某深藏內心多年的言語,別的不說,待八靈講道結束,王某必要與道友好好結交一番!”
……
可就在這時,白禦神色一肅,話鋒驟變!
“可是!就在剛才,晚輩因一己之見,看不慣這黑衣老先生的作風,竟鬥膽打斷了前輩的講道!無異於耽誤了在場諸位道友的修行,白某慚愧不已,不奢望獲得前輩原諒,隻是做出了此等行徑,實在再無顏麵繼續傾聽下去,不忍玷汙神聖陣法大道……”
白禦的神情中滿是悲愴,如同經曆了人生最大挫折,麵目怔怔,目中似有一抹慘笑,最終化作一抹決斷,毅然轉身,不再去看那座威嚴崇高的平台。
平台四周,頓時陷入死寂,上上下下,皆是鴉雀無聲。
似是被白禦的話語所感染,眾人望向白禦的目光,不再存有猜疑,而是滿滿的……欽佩!
饒是平台上那位藍衫老者,也情不自禁怔怔片刻,回過神來之時,見到那名背匣少年即將走遠。
“小道友且留步。”隻聽一聲陽光般溫和的聲音,自老者口中傳出。
聲音擴散,白禦的腳步停住,隻見他背對平台的嘴角,不可察覺地狠狠抽了抽,頗有哭笑不得之韻味,大約沉吟了三息,白禦收斂麵容怪異,換回那副悲憤,轉身向台上投去一道疑惑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