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陸身上已經負傷十幾處，體力也漸漸不支。他輕輕喘著粗氣，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對麵的男人很快雙手握刀，衝了上來。何陸手中隻剩一把匕首，不得不躲避著他的刀刃。兩人一時之間僵持不下。何陸雖然靈活，可奈何對手太過咄咄逼人，他再難以使出四兩撥千斤的手段。
兩人一直糾纏的很緊，汗水融著血液，從何陸的額頭上滴落下來，模糊了視線。恍惚之間，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些與蔡陽凱並肩戰鬥的夜晚。
他們背靠著背，在逼仄的巷子裏，與一波又一波的打手們拚著命。他們殺得幾近瘋狂，動作機械，宛如一個為殺戮而生的機器人。
可是，每一次，他們都活了下來。
久違的熱血在何陸的身體裏燃燒著。自從蔡陽凱將重心轉移到經商上麵之後，他們便極少有並肩戰鬥的時刻了。那些黑暗而又遙遠的過往，似乎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境。
眼前的場景與往日何其相似，隻不過這一次，他的身邊沒有蔡陽凱，隻有他需要自己去保護的妻子。
何陸的餘光瞄到了角落裏的陳曉，她顫抖著縮在牆角裏麵，將頭深深埋進臂彎，腿上已經被血染紅了一片。他雖然不知道這個平凡的姑娘與蔡陽凱有何淵源，但他清楚，如果失去了陳曉，蔡陽凱勢必會失去他全部的理智。
蔡陽凱的一步步，何陸都看在眼裏。他知道蔡陽凱的心裏，裝著深仇大恨。這麼多年，自己算是他身邊唯一的朋友。他那麼孤獨，直到陳曉的出現。
回憶戛然而止，何陸揮拳抵擋住對麵刺過來的短刀，另一手毫不遲疑的反擊回去，卻被對方一個靈活的閃身躲過。他擦擦額頭上的汗水，定了定神。
自己不能輸。
看準了時機，何陸一陣助跑，揮起右手中的匕首，直愣愣向那男人的脖頸刺去。那人立刻一個格擋，用力極猛，一下子將何陸的匕首打落出去。而何陸卻並未退縮，反而空手握住那男人的手腕，蕩秋千似的滑到走廊一邊。
他滑到剛剛被刺中心髒的那個男人身旁，一把拔出匕首，轉而飛快的向那男人的後背刺了過去。
這一番動作，不過片刻的功夫。那男人來不及反應，被何陸一刀斃命。
何陸出了一口氣，這才緩緩看向身後鏖戰當中的張楠等人。
自己的四名手下已有兩名到底，而張楠那邊也好不到哪裏去，僅剩下張楠和另外兩人。如今，兩方算是打平了人數。
何陸在心裏盤算著勝率，再看看殺得紅了眼的張楠，深深的吸了口氣。
幸運的是，蔡陽凱一向警覺。他留給何陸的這四個手下，是凱達集團雇傭的打手裏麵，最為精銳的四人。也是因此，他們才能以區區四人，抵擋住了張楠一夥六人。
張楠喘著粗氣回過頭，見何陸仍然完好無損的站在麵前，不禁吃驚。
早知道凱達公司之所以橫行s城，不僅因為蔡陽凱的精明頭腦，也因為他養了一群不要命的打手們，且各個拳腳功夫極好。今日一戰，他算是見識到了。
何陸見張楠吃驚的樣子，微微一笑。盡管現在雙方人手持平，但其實勝負已分。若張楠是個聰明人，就不會再打下去了。
“何先生果然好身手。”張楠咧嘴一笑，那笑容有些陰森。
何陸挑挑眉，回道：“張先生也不差，畢竟，我何陸的手下，不是隨便哪裏來的人都能抵擋一陣的。”
“嗬，口氣倒不小。”張楠的神色冷了下來。“你不要高興的太早，今日你我都已是亡命之徒，不戰到最後一刻，決不罷休！”
“張先生，你這又是何必？”何陸的語氣仍然不冷不淡，像是一潭沒有波瀾的死水。“你人數原本多我一倍。可現在看來，你根本打不過我。既然勝負已分，我們又何必非要鬥得兩敗俱傷？”
張華天的家裏，蔡陽凱一言不發的坐在一張名貴的紅木沙發裏麵，空氣裏死氣沉沉，宛如世界末日。
蔡陽凱死死盯著張華天平靜的臉，周身的殺氣，濃鬱的幾乎要叫人恐懼的窒息。他像是一個年輕的死神，周圍籠罩著黑色的濃霧。而他隱藏在那危險的濃霧裏，沒有聲息。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們雙方都已心知肚明。張華天口中的所為把柄，不過真的隻是他隨口胡謅出來的事情。而世事又偏偏這樣弄人，叫他剛好說中了蔡陽凱最大的秘密。
兩人就這樣相對無言的坐在彼此麵前，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似乎過了幾個世紀那樣的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