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名臨走前吩咐過,讓小三子逢年過節都要備份禮物看望這些南京六部的官員們。小三子是個機靈人,分析一番決定再加個重點關照,這禮部尚書就是頭一位。
這人在士林中名聲不小,南六部官員更是以他馬首是瞻,隻要和他打好關係,日後需要用到南六部官員的時候,必定是事半功倍。
所以小三子一得到什麼書畫之類的好玩意,第一個要來的就是尚書大人的府邸,把這東西交給尚書大人鑒賞,隻要是真品,定會憑借三寸不爛之舌把這東西留下。一來二去,禮部尚書對小三子好感大增,原本的肖掌櫃也變成了小三子這樣的親昵稱呼。
“嗬嗬,小三子,又是那陣風把你吹來了?”尚書大人滿臉微笑的走了進來,原本正襟危坐等著的小三子立刻站起身來迎了上去,“張大人,今日有些空閑,前幾日又恰好得了幾幅字畫和古玩,就想過來聽您給小子念叨念叨,咱也好長長見識不是。”
禮部尚書姓張名銘德,早些年在北京禮部做過十餘年禮部侍郎,後來因為出了些差錯得罪了權勢熏天的小閣老嚴世蕃,靠著一眾好友的極力挽救,這才得了個到南京養老的差事,也算是一個好的結果了。
原本嚴氏父子倒台,張大人也是歡呼雀躍,以為自己又要東山再起了。可是人走茶涼,因為自己的落難,京城原本的那些知交好友的關係漸漸疏遠,雖然有是去信又是送禮,可是折騰了半天,也就得了個南京禮部尚書的職位,回北京的事壓根就沒影。
到了後來張大人也算是看透了,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自己就是那沉舟,就是那病樹。在南京待了這幾年,北京的官員早已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根本沒有了自己的位置!
雖然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但是張大人從未甘願就此沉淪過,一直都在想方設法混回京城去。現在沈崇名這個錦衣衛指揮同知主動伸來了橄欖枝,立刻緊抓不放,不然僅憑小三子幾幅字畫又怎能入得了張尚書的法眼。
不過這些都是張尚書心底想法,哪裏會直接告訴外人。如今一聽小三子如此說,立刻點頭笑道,“好好好,快些把東西拿來,老夫為你看看。”
這些字畫值不值錢小三子也不知道,都是些別人送給他做禮物的,正好拿這些做個順水人情,倒是剩下了買禮物的銀子。
品鑒一番,張尚書很是盡職盡責的對牛彈琴半天,臨了才起身笑道:“不錯,雖然都不是名家墨寶,但也算得上中上了,好好收著吧。”
“嗬嗬,大人您抬舉小子了,小三子大字不識一鬥,這些東西擱在小子那裏全給糟蹋了,還是留在大人您這裏吧。”小三子滿臉諂媚笑道。
張尚書早已料到是這麼一個結局,也不過多推辭,點頭道:“也好,那就暫且存放在老夫這裏,那日你有用處了再來取。”
“哎,謝謝您了。”小三子滿臉歡喜道,這才進入了正題,“對了張大人,這時沈大人托小子交給您的一封信。”說著,從懷中將沈崇名給自己的信件拿了出來。
張尚書眼中精光一閃,心頭隱隱有些激動,終於有自己出馬的時候了,隻有對別人有用處了,自己才能有價值,隻有這樣才有可能重回北京城!
看著張尚書把信讀了一遍,小三子小聲道:“大人您也知道,沈大人是高先生的弟子,朝中的幾位大臣對他向來有意見。這次修築河南黃河大堤,就給撥了三十萬兩銀子,您說這不是誠心為難人嗎?好在沈大人有辦法,可如今他們毫無理由的公開反對,分明就是在排擠沈大人。為了一己私怨而置百姓安危於不顧,讓這樣的人竊據高位,實在是我大明天下的不幸!”
說道後邊,小三子聲音不由高亢起來,滿臉憤慨之色。而張尚書人老成精,壓根沒把他這話當回事,雖然點了頭表示讚同,心裏卻琢磨起了利弊。
“大人,沈大人也是被逼無奈,這才請您出馬聯絡南京六部正直官員助他一臂之力,不然這件事情極有可能被朝堂的那些奸佞阻撓,到時候受苦的可是河南幾十萬的百姓啊。”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曆練多年的小三子深諧此道。
“是啊,這些人實在是太過分了,怎們能把朝廷大事當做傾軋手段。”張尚書一邊應付著,一邊腦筋急轉權衡著利弊。
“是啊,真希望高大人重返朝堂,這樣他們就不敢如此肆無忌憚了。”小三子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其實另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