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簡直吃飯是一件痛苦的事。簡樸坐在餐桌上沒多久便後悔了。簡樸覺得再讓簡直去她雜誌社門口蹲個一個月兩個月,也必比現在的情景壞多少。
出了雜誌社後,簡樸征詢了簡直的意見後,把車開到了延海市最好的一家老字店山東菜館。
因為沒有提前預約,又是吃飯的點,飯店裏人滿為患。簡樸和簡直排了半個小時,才排到了一個小雅間。這還是一位大媽心善,看著簡直坐輪椅,把她自己排來的號碼讓了出來,她自己去外間大堂與人拚桌了。
接著,簡樸扶著簡直從輪椅裏移到沙發上坐好後,把菜單遞給了簡直。
痛苦就是以此開始的。
十分鍾過去了,服務員開始翻白眼地催了,簡直還沒有選一道菜出來呢。
“你在看一會兒,菜單都能背下來了吧?”
簡樸忍不了了,敲了敲包裝精美的菜單。埋在菜單後麵的那張臉才探了出來,說:“有些東西,醫生不讓吃。”
“你到底得的是什麼病?”
這個問題簡樸在見到簡直第一天的時候就想問了。
“我也說不太好,多處器官衰竭,受不了太大刺激,服務員小姐,給我來盤水煮青菜就好了,除了一匙植物油,不要加任何調料。”
旁邊站立許久的服務員,差點跌倒。看了十幾分鍾菜譜,最後說的是一道菜譜上沒有的菜,太荒唐了吧,這難道是來踢場子的嗎?看這身子骨不像啊。
複而服務員的眼光盯到簡樸身上了。
簡樸受的刺激不比服務員多。強做鎮定,手指風中淩亂地在菜單上胡劃了一陣子,交給了服務員。
“你明明知道吃不了,還看那麼久的菜單做什麼?”
服務員剛走,簡樸凶神惡煞地問簡直道。
“因為吃不了,所以更想多看一會兒。”
簡直回答完後,簡樸陷入了沉默。
服務員開始上菜了,兩個人也沒有開口,直到簡直點的那道水煮青菜端上來後,簡樸忍不住了,問道:“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是先天生性的,應該是在娘胎裏開始的。”
簡直還有心情開玩笑,簡樸黑線了。簡樸很難以想像簡直是怎麼活到現在的,生命的力量真是無窮大也真是無窮地堅強,處處都是奇跡。
整頓飯,簡樸吃的寡然無味,而簡直卻吃的精精有味。仿佛吃那道難以下咽的水煮青菜的人是簡樸,而不是他自己。
簡直的食量很少,一盤菜並不多,他也隻是吃了幾口,之所以能整餐地陪著簡樸吃完,是因為吃的過慢了。
“我晚上想去你家住,五星級的酒店住夠了。”
推簡直到飯店門口,簡樸正打算取車時,簡直看似很隨便很輕鬆地提了要求,像是根本沒有考慮過簡樸會不會歡迎他似的。
“你是不是水煮青菜吃了多,把腦袋吃壞了?”
簡樸完全不能理解簡直的思維,簡直可有什麼理由提這樣的要求。
“沒,我吃了好多年,要壞早就壞了,你不用擔心。”
“我哪有說我擔心?”
簡樸斜眼鄙夷道。
“去取車吧,我住你家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吧?”
簡直一副簡樸已經答應的樣子。簡樸以為修養在好,也承受不了,剛想要反譏簡直幾句,卻聽簡直又說:“你把我帶回去可以救急,相信我,沒錯的,否則,你後悔不要來找我。”
簡直說這話明明應該是信誓旦旦才好,可他的表現卻異常的輕鬆,帶著柔和的笑容,讓簡樸的心裏升騰出一種無法不信的預感。
“你怎麼把他帶回來了?”
時運剛送走一個簡樸的哥,又迎來簡樸另外一個哥,頭都大了。
“他非要跟來,我有什麼辦法,還把自己說的和釋迦牟尼似的,我怕我不帶來,萬一哪天他佛光普照了,我擠不進去。”
簡樸也不理身後跟著的簡直,邊脫鞋邊說:“時運,你把他抱進去,還有,今晚你和他一起睡,我怕他半夜死掉,沒辦法解釋。”
“啊?”
時運瞬間張大的嘴可以裝個蘋果了,“金主大人……”
“快點,你要讓他在門口堵一晚上嗎?”
這一天簡樸心力憔悴,一進客廳,把包甩在沙發,直接奔了臥室。
“一個大舅子,我已經很難對付了,你說你美國不好好呆著,跑這裏來做什麼?”
時運推動著簡直的輪椅,幫他下了室廳與玄關的台階。
“你是說冷清洋嗎?我覺得他人不錯,至少他不會給簡樸帶來危險。”
簡直中肯地評價道。
“你是說……我會給簡樸帶來危險?”
這話今天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冷清洋這麼說,簡直也這麼說。冷清洋為了這件事特地來家裏一趟。簡直也是,這……就嚴重了。時運皺緊了眉頭。
“有我在,沒事的。”
時運真不知道簡直這份自信是哪裏來的,就算真有歹人行凶,以簡直的身體狀況,能頂一顆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