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是在居仙閣？”
焦老夫人從椅子上蹦了出來：“不是和小玉一起，竟然跑到城外環城湖那去，還上了一條船？”
阿莊有點膽寒了：“老夫人，您…您先別急，您聽我慢慢說。”
焦老夫人緩了下，問：“那，有沒有見著那窮鬼？”
阿莊如實而稟：“沒有。不過新夫人的哥哥讓一個老婆婆留下話來，說是本來想等來新夫人，盼著能說上幾句話，可後來又改變了主意，相見不如不見，見了反而會心裏不好受。聽說，這回新夫人的哥哥可是遠走他鄉，自謀生路去了。”
焦老夫人這才略略露出點欣慰：“這麼說，那倒還是一件好事了？阿莊，你有沒有聽到新夫人和那秦少爺都說了些什麼？”
阿莊說：“大概，也就是問問消息吧。”
“這是什麼話！”焦老夫人的思維可敏捷了：“有隱情？阿莊，你可要老老實實告訴我，不為別的，你也得為咱焦府，為了小公子而擔份憂，多操份心哪！你也如此年歲了，我可沒將你當下人使喚哪！”
阿莊連忙說：“老夫人，您對阿莊的恩情，阿莊心裏自是感激不盡。我吃的是焦府的飯，喝的是焦府的水，看著小公子長大成人，我這顆心早就丟給焦府，丟給老夫人您了。新夫人的情況，我阿莊都是照直跟您說了，不添一點水，也不少一點料。她同秦少爺的談話，我可是一句也沒能聽著啊。”
焦老夫人不解：“你沒聽著，那你剛才說什麼那窮鬼自謀生路去了，這些話是從哪聽來的？”
阿莊說：“那是老婆婆後來出了船艙，又等新夫人和秦少爺出了船艙才說出來的。大概是新夫人他們賞錢給少了，老婆婆不太情願，最後才道出消息。原先船艙裏到底說了些什麼，我真的是無法聽到。”
焦老夫人不悅了：“你就這麼膽小，害怕上了船被他們發現，逼你跳湖了是不是？”
阿莊沮喪著臉：“老夫人，您又誤會我阿莊了，我阿莊雖老但還不至於不中用。我是想過要上船小小心心聽點點，可我還沒舉步呢，就讓一個姑娘給攔住了。說起來可就長了，原來那個車夫是個啞巴，是我花了錢哄他走，我才得以趕著馬車一路隨行。這樣既可以保護新夫人，又還能夠探得事情的真與假。那姑娘小聲問我話，我還得裝個啞巴呀？可奇怪的是，那姑娘竟也和我一樣，她也是來盯稍的。後來才知道，她是秦少爺的妹妹，叫什麼世瑤。”
焦老夫人籲了口氣，走了點神：“秦少爺的妹妹，她也來盯稍？定有其因！想不到，有得還有一個女兒。”接著又問：“那你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阿莊想了想，說：“有一點異常。我有點不明白，那老婆婆一人從船艙裏出來，先是站在船頭愣了一會兒，好像在聽些什麼，然後才上了岸。上了岸也不見她往村落走，她卻去自撤踏板和解開繩子，還是那世瑤姑娘製止了她。那老婆婆向我打手勢，意思是問，這姑娘是誰，我打了手勢說我不知道，那老婆婆便不說話了。”
焦老夫人來了點精神：“婆婆上了岸，竟自撤踏板又鬆解繩子？那時船上隻有新夫人和秦少爺？”
阿莊點了點頭：“可能是老婆婆想逼秦少爺多掏點賞錢吧。”
焦老夫人又覺得有點失望了：“那，還有沒有其他的什麼異常？”
阿莊答：“老夫人，阿莊說了，您可要耐住性子，未必看到的都是事實。再說，阿莊可是遠遠的看著，又還隔著船艙的窗戶。”
“我當然要耐住性子！僅一點風，我是不會去起浪的，說吧。”
說完，焦老夫人合起了眼睛。
阿莊便娓娓而吐：“我從船艙窗戶上的影子可以看得出，好像…好像那秦少爺同新夫人貼得很近，也好像那秦少爺抓住了新夫人的手，新夫人又將秦少爺的手推開。而那個時候，船艙裏僅有他們倆。老婆婆已經出了船艙站在船頭，我的看法是，大概是新夫人沒能得到消息，傷心落淚，那秦少爺安慰了她。老夫人，可能是我阿莊多說了，他們倆在裏麵也沒呆多久，岸上的這位世瑤姑娘便向裏麵叫喊起來，說是秦少爺的爹病了，她是從阿良那裏得到消息才到這裏來的，讓秦少爺趕緊回去。我們便又返回，經過飯莊，新夫人和小玉便先回來了。可我總覺得，那世瑤姑娘好像在我們之前就已經到了船那兒。老夫人，我看這些事情一時三刻也說不清楚，有些事情也光憑自己的判斷未必就正確，阿莊說的是實話。至於有何是是非非，日後便自有分曉。老夫人，情況就是這樣。”
可焦老夫人卻不得不對阿莊的話沉思了。
有那麼一會兒。過後，她睜開眼來說：“你的分析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我總覺得裏麵隱著、阻著些什麼。”
阿莊又勸慰：“為了小公子，有些事還沒真正見分曉，您就先耐著點吧。”
焦老夫人算是認可了：“是呀！我所能做的一切，又何嚐不都是為了卿兒！古語還雲，捉賊抓贓，捉奸抓雙，我會明白的。忍一忍，退一退，這個府裏該清靜清靜了，我也沒那個力氣再來折騰，再朝前走走吧。何況，下月就是七月七了，念在卿兒還有一片孝心，我倒有心想成全他。如果這段時間裏，新夫人表現還過得去的話，那就隨她們瘋去吧。說句心裏話，我知道，我上次的確是傷了小公子心啦，自打他出生以來，這還是頭一次呢。”
“老夫人，您…”
“算啦，事情就是這樣，你也該歇息去了。”
窗外，多麼好的月色呀！
在一片平靜之後。
可仲卿的確在傷心著。
他從不沾一滴酒的，可這一日……
“我幾日不來，許店家，你這酒好像賣不動嘛。”
仲卿笑著走進了許記酒家。
“我那是舍不得賣嘛。”一句笑言過後，許店家呈了點認真之態：“說實在的，這段時間可比以前好多了，你別看現在沒幾個客人，這天氣正熱著呢！等過了午後，生意便會慢慢好起來。怎麼樣，我特別配製的那壇藥酒效果還不錯吧？”
許店家特別熱情，話剛問完，又接上了：“小婷，還不快過來給焦公子上杯茶？”
“唉。”小婷應了聲。
仲卿這會兒才回答許店家的話，仍笑著：“效果？很好呀，好極了！我的一片孝心，娘當然得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