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童回來的時候,捧著一匹淺藍色的布料,一邊在我身上比著,一邊說道:“老爺,天馬上暖了,我給您裁兩身新衣服,您可別穿以前那些黑色的衣服了,熱。”
看著她熱絡的樣子,我一時竟然開不了口告訴她我已經擅自給她許了親事。
給我比完尺寸,她又把布放下,張羅著做飯,又說她剛剛多麼厲害,抓了好幾條魚,但是放在阿虎那邊了,等會兒他要送過來。
聽他提起阿虎,我終於有機會開口。
“童童,你覺得阿虎怎麼樣?”我決定采取迂回方式問一下。
暮童理著手裏的菜,氣哼哼地說道:“除了纏人煩了點以外,其他都挺好的。”
“阿虎他娘找了個媒婆來咱家,要給你說親,我應了。”我捏緊手裏的酒葫蘆,生平第一次,覺得這麼緊張。我在怕什麼?怕她拒絕,說出什麼我難以接受的話來?
她似乎有些驚訝,快速的抬了下頭,又低了下去。
“都、都行,我是老爺買來的,老爺怎麼處置都好。”她的聲音聽著與平時無異,我終於放下心來。
“既然你也覺得可以,那麼等下次媒婆來,就挑個吉日吧。你也無需替我裁什麼衣服了,先繡些嫁妝準備著,過些日子與我去街上的鋪子,給你訂一身鳳冠霞帔。我們家童童長的這麼標致,穿上喜服定是極美的。”
正說著,阿虎提著幾條魚過來,見他臉蛋紅撲撲的,帶著幾分少年人的羞澀,我微微一笑,把地方讓給這對新人。
二人不知聊了些什麼,過了片刻,暮童叫我出去吃飯。
飯後,我將她打發出去,找了姚媒婆問了結婚需要置辦的物件,便去采買了。
婚禮的日期最終定在兩個月後,我帶著暮童去臨街的裁縫鋪量了尺寸,裁了一身紅色喜服,特意要了最好的料子,尋了繡工最精細的繡娘,製作出一身衣裳。
這些年來,與我親近的隻有暮童這丫頭,對我來說,與女兒無異,養大的女兒要出嫁,心中竟也產生幾分不舍。
眼看著到了日子,邀了鎮子上的喜婆婆替她化妝梳洗,換了喜服。
“這丫頭長的真俊,平時倒沒注意,這一收拾,連大戶人家的小姐都比下去了。”喜婆婆在她後麵開著玩笑。
“阿婆,您就別打趣我了。”暮童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兩個人在屋內有說有笑,我在門口迎著客人,一切好像都在正軌。
“阿婆,我好像有些不舒服,您幫我叫一個老爺吧。”
阿婆想說些什麼,但想到我與她相依為命,雖說主仆,卻似父女,最終沒有說話,出來叫我。
“怎麼了?”我看向暮童,她今日化了妝,眉眼用粉黛細細描摹過,看起來精致柔弱。嘴唇上印了紅色口脂,顏色鮮豔,與她這一身大紅色的喜服相映,襯得她肌膚似雪,嬌豔明媚。
她定定的看著我,像是想從我臉上看出什麼來,最終失望的低下頭。
“我以為你會舍不得。”她聲音低低的,聽不出太多情緒。
“我自然舍不得,但是阿虎家就在隔壁,你隨時可以回來看我。”我安慰她。
暮童搖搖頭,輕聲道:“我有些累了,您扶我到床上休息一下吧。”
我仔細看了看她,好像並無異樣,於是扶她在床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