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進的急救室,翌日上午,醫生終於出來了,那一身白大褂身上沾染上了點血跡,看到她後第一時間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委婉開口。
“你們現在可以準備一下了。”
裴詩言一愣,心裏不敢置信,竟然最直接的開口追問:“準備什麼?”
醫生頓了頓,最終還是誠懇回答:“準備後事。”
裴詩言腿一軟,險些栽下去。
紀雲卿手疾眼快,接住了她,心裏也不好受。但他是男人,更是現在要支撐起所有理智和情緒的人,不容許有半點情緒崩潰和失控。
他啞著嗓子,將裴詩言扶起來,開口勸道:“詩言,好了,逝者已逝,你看開點。”
麵前心愛的女人歪著頭看他,眼神分明空洞,隻是在這句話後似乎有了些光,倏然惡狠狠的推開他,尖著嗓子刺他,狠狠道:“這是我爸爸!又不是你爸爸,你當然能說出這麼輕鬆的話!”
紀雲卿一愣,麵前的人猛地撲到他懷裏,伸手拚命砸著他,一句句哭泣聲就像是巨石一樣沉沉壓在他的心頭上。
“都怪你!都怪你沒有照顧好他!他怎麼會突然離開我!不可能!”
紀雲卿沒克製她,隻是放任她這麼砸著自己,許久,單手按住她的頭,沉聲自責:“是我的錯,我沒有照顧好爸,出了這樣的紕漏,都怪我。”
裴詩言動作一停,沒再砸下去,隻是抓著他的衣服,拚命將自己埋在他懷中,仿佛是想將嗚咽聲也一並埋起來。
裴詩言曾經的心理症狀被這一次傷感勾出來了,輕度抑鬱。
她不吃不喝,把自己鎖在屬於自己的一個世界裏,鬱鬱寡歡,像是機器人一樣拚命給自己找事做。
尤其是在火化夏友光後,這種現象更為嚴重。
紀雲卿擔心這樣的狀況,卻無從下手,隻能陪在她身邊,嚐試告訴她,自己一直都在。
她的心理症狀還沒有治好,身體卻撐不住了,在某一次為公司奔波的路上暈倒,最終還是因為貧血和高燒住進了醫院。
紀雲卿守在她的病床邊,在她第一時間醒來後,苦笑著開口調解。
“我還挺失敗的,居然連你高燒都到現在才發現。”
他眼底下的黑眼圈明顯,臉色好不到哪兒去,眼中不自覺透著一點疲憊。
夏友光一死,影響深重,紀雲卿這幾日忙著奔波打點,所有的事一力抗下,但他終究是人,時間精力有限,沒辦法方方麵麵顧及到所有事。
他不能像裴詩言一樣放任自己,不管多重,隻能扛起來。
裴詩言怔怔的看著他,伸出手輕柔的撫摸上他的臉,在碰到臉頰附近生長出來沒時間修剪的胡茬後,終於忍不住了,放聲大哭。
她哭的悲戚,像是將最近的苦悶煩惱統統甩出來,給自己最後一個放肆的機會,也向過去還能任性的自己告別。
在那天之後,事態發生了轉機。
裴詩言開始乖巧養病,將精神配合藥物一起進行治療,痊愈心理,穩定身體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