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聽完,沒有什麼反應,他已經知道,要想找到一郎的可能性已經很小,至於朱縣長他們是不是真的去找一郎,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讓朱縣長他們為皇軍效力,不能讓他們沒有事情可幹,幹脆就讓他們幹些無關緊要的事,幹好的可能性沒有,幹壞了,皇軍就有說的了,到那時,看你朱縣長還有什麼好說的。山田少佐“哼”了一聲說:“朱縣長,你地辛苦。一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從今天開始,你的保安隊就要全麵出動,不僅要找一郎,還要找出隱藏在縣城的遊擊隊,你可能也知道了,窟窿山皇軍的軍火庫被遊擊隊襲擊了,給皇軍造成了重大損失。朱縣長,在你的地盤上,出現了這樣的事情,你該怎麼解釋?”朱縣長沒想到,山田會來這一手,這明顯是在訓斥。朱縣長雖說有些緊張,但是,還是故作鎮靜地說:“太君,本人知道這件事了,從皇軍來到縣城,這裏的治安就歸你們管了,我們保安隊隻是協助。剛才你已經說了,軍火庫是遊擊隊所為,這就不在保安隊的管轄範圍了。”
山田少佐聽朱縣長說完,也覺得沒有什麼理由可以反駁。朱縣長說的在理,確實是這樣,從皇軍就進入魯北縣城以來,這裏的一切都歸日本人管了,就連縣府也歸日本人管理,再拿這個問題當做理由實在說不過去。山田知道,自己有些強詞奪理,可是,目前這種情況,讓他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這股氣他沒有地方發泄。煤礦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一郎又在小小的靠山村失蹤了,重要的是,窟窿山軍火庫,那可是整個魯北縣城皇軍的戰略儲備庫,可以說,一下子讓遊擊隊給端了,損失慘重不說,一旦上邊怪罪下來,自己怎麼交代。要是接到進關的命令,部隊裝備不上,這個責任誰來負?這些都讓山田焦頭爛額。
山田坐在椅子上,猶如坐在針氈上,他聽朱縣長說完,雖然有些憋氣,可是有沒有足夠的理由反駁他,隻好壓住怒火說:“那你說說,遊擊隊會躲在那裏?現在會不會還在縣城。”朱縣長說:“我隻是聽說過遊擊隊,對遊擊隊的情況並不了解,至於他們是不是還在縣城裏,我想不會。遊擊隊曆來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神出鬼沒的,看不見影,摸不著人,這就是他們的特點。”山田一時竟然沒有話說了,他想好了許多問朱縣長的問題,一時都不知跑到哪裏去了,隻知道朱縣長說得句句在理,沒有反駁的餘地。看來,這些中國人還不能小視。尤其是這個時候,皇軍正是用人的時候,不能樹敵過多,畢竟不是在本土,而是在中國,在中國,要想處理好這裏的事情,還得靠中國人。想到此,山田從臉上擰出一點笑容,看著朱縣長說:“朱縣長,你是一縣之長,這裏的事情你應該負起責任來。從現在起,你的保安隊要密切注意縣城的情況,重點是遊擊隊的情況,你可能還不知道,就在剛才,靠山村又遭到遊擊隊襲擊了,死了六個士兵,看來,那裏是要增兵了。”
靠山村又遭到遊擊隊襲擊的事,朱縣長還真就不知道,聽山田少佐這麼一說,朱縣長還真的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遊擊隊的動作會這麼快。剛剛炸了軍火庫,又襲擊了靠山村,還打死了好幾個鬼子,真是了不起。都說遊擊隊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遊擊隊員個個來無影去無蹤,看來真是不假。朱縣長似乎更放鬆了,覺得自己的推測是正確的,鬼子在這裏是待不長久的。國軍已經遠撤,八路軍還在,遊擊隊還在,隻要有他們,鬼子的日子就不會好過。朱縣長看了山田一眼說:“保安隊就那麼幾個人,武器也不行,真是遇上遊擊隊,都是炮灰,我們還是協助皇軍搜查吧,這樣的話效果會好些。”山田又吃了一個軟釘子,從去了靠山村開始,自己就一直不順利,煤礦沒找到不說,還失蹤了一個士兵,窟窿山的軍火庫還被炸了,現在,又遇上這麼個死磨硬泡的縣長,真讓山田頭疼。
山田想了一會兒,他知道對付中國人的辦法,尤其是像朱縣長這樣的人,要想讓他們死心塌地地為皇軍效力,必須讓他們有所顧慮,必須讓他們有割肉的痛,隻有這樣,他們才會服服帖帖地為皇軍效力。一個念頭在山田少佐的腦海裏一閃,他馬上換了一種口氣說:“朱縣長,皇軍現在遇上了很大的阻力,軍火庫也被炸了,靠山村還得派一個小隊過去,縣城就顯得兵力不足。我已經想好了,把你的那些商鋪倒出來,借給皇軍當倉庫,這樣距離南大營比較近,兵力也好部署,我想把窟窿山的士兵全部撤回來,就近看守物資,你覺得怎麼樣?”朱縣長萬萬沒想到,山田會來這麼一手,他明顯的就是逼在自己,這和明搶有什麼區別。從山田的話裏是在商量,但是,這個事情山田提出來就不是商量,而是命令。這種時候,日本人說什麼就得是什麼,否則,擺在麵前的不知會是什麼結果。朱縣長實在舍不得,他看著山田說:“少佐,我家的商鋪雖然大些,可是,還是要做生意的,把商鋪倒出來,那些商品怎麼辦,再說了,商鋪搬家那是有說道的,還得選一個好地段,這都需要時間。”
山田看出了朱縣長的心理。他這就是不想給,對付這樣的人,就得這樣,讓他們感到痛了,才能有效果。從山田少佐來到魯北縣城,山田就知道,朱縣長是個貪財的人,整個魯北縣城最大的商鋪都是他家的,不動點真格的,朱縣長也不會聽話,一天天的就知道跟他耍滑頭。從靠山村回來,他說他去樹林子裏去找人,誰知道他去幹什麼了?會不會去打獵,會不會去踩野味兒,他說已經安排保安隊全城搜查,是不是真的?山田左思右想,還是覺得必須給朱縣長點顏色看看。所以,山田笑了一聲說:“沒關係,這些都好辦,你暫時要是找不到合適的商鋪,就把那些東西放在南大營的幾間倉庫裏,那裏還是可以放一些東西的。你定好了,哪天搬家,可以讓我的士兵幫忙。”朱縣長一聽心理涼了半截,這已經不是商量了,這就是最後通牒。朱縣長氣得胸脯上下起伏著,他不是好眼地看著山田少佐,山田少佐也看著朱縣長。兩個人又是一次眼光的對視,這一次,他們似乎都在尋找著對方的軟肋,以便更有利地擊毀對方。
朱縣長和山田對視了一會兒說:“既然山田相中了我家的商鋪,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該拿去就拿去,誰讓現在是你們說的算,你說吧,什麼時候讓我搬家?”山田心裏很樂,他知道這一招見效了,這是每一個中國人的特點,隻要動了他的財產,他就會想盡一切辦法進行保護,哪怕不惜代價或者人格。從朱縣長的口氣來看,朱縣長已經認了。對於朱縣長來講,沒有了財產,他這個縣長也就沒有價值了。所以,山田想,朱縣長一定會求自己的,隻有這樣,才能有效地掌控他。山田想了一下說:“朱縣長真是慷慨,為了大日本帝國的明天,朱縣長做出了犧牲,本人不勝感激。朱縣長要是不介意的話,明天就搬吧。不過,今天我就不給你備茶了,等有一天咱們再坐下來好好研究茶道怎麼樣?”
朱縣長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末日即將來臨,他閉上眼睛,想到自己這麼多年的心血,就這樣讓日本人給拿走了,他的心在流血,哪裏還有心思研究茶道,純粹是扯淡。他本來想祈求山田少佐放過自己一碼,可是又一想,如果自己那樣做了,自己就真的是山田的一個棋子,任由山田擺弄。與其那樣,還不如這樣一幹二淨踏實。小鬼子就是想讓他那樣做,隻有那樣,他們才能更好地控製他。朱縣長陰沉著臉說:“既然少佐說了,那就明天,如果山田少佐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我得回去安頓一下家人。”說完轉身就走。山田少佐還想說什麼,朱縣長已經走出了房門。看著朱縣長走了,毫不留戀地走了,山田少佐拍了一下桌子自言自語道:“混蛋,沒收,把他的財產全部沒收。”說著氣呼呼地站起來,一腳把腳下的一個凳子踢出去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