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歹心(2 / 2)

呼也雖然愛她,但他更愛自己,父王已經明確表示有傳位給公主的打算,一旦施行,他將一無所有。他是被世界拋棄的人,父母在他生下沒多久就將他拋棄在深山雪地,讓他自生自滅。他沒有任何的依傍,隻能靠自己,一點點爭取應得的東西……十歲的小男孩,對這世界的認知太有限了,他不曉得人的一生中最珍貴的是什麼。

“玉兒,起來!”

“啊?為什麼,哥哥?”

“這樣太失儀了,你是王族公主,怎麼可以爬在地上。”

“好吧,可是我怕跌倒。”很不情願的聲口,心裏想著為什麼公主不能爬,滿肚子的委屈。

“有我在,不用怕。”烏也王子從這一刻學會說謊。

“嗯!”玉兒綻放出燦爛的笑臉,她是多麼信任哥哥。在水邊洗了手,站起身。

他的手抖顫起來,他知道,隻要輕輕一推,這幼小的生命就失去了,想一想人命是多麼脆弱,和螻蟻差不了多少。禦花園裏的花朵還在盡情芬芳,熏風醉人,一切的美好都喚不回一顆貪婪的心。

“啊——”玉兒腳下滑了一跤,小小的身體甩出去,眼看就要落下山崖。說時遲那時快,一隻手握住了小公主的手腕,把她拉了回來,是的,那是呼也。自小習武使他的反應能力高於常人。他不忍心了,就算天意助他,他怎麼能失去最愛的妹妹,她是那麼純潔、可愛,她是魚羅神送到人間的精靈。

小公主駭得已經忘記了哭,她知道是完全可以信任自己的哥哥的,他救了她,愛護她,把她視為最珍貴的珍寶。有哥哥的地方再險惡都是安全的。在她五歲的人生裏,隻有真、善、美,人心是一片淨土。正因為無所顧忌才活得那麼坦然。也正因為這顆純真善良到癡傻的心,讓她在以後的人生裏吃盡了苦頭。

假山之遊驚魂甫定,當然誰都不敢跟父王、母後說起。呼也王子為那份歹心羞慚不已,閉門不出。終於決定暫時離開聖魚國,去周圍國家留學。老國王很是讚同,他認為天大地大,除了聖魚國還有很廣闊的世界,年輕人應該多出去走走,學些新的東西。

最終選定了華國,因為中原文明在當時最為發達,聖魚國的許多製度都源自華國,每年去華國學習的世家子弟也有幾十人。況且,兩國邦交友好,是最好的選擇。

出發的日子很快定下了,玉兒當然舍不得哥哥,那時候她已經會被漢學的《三字經》,小公主哭得梨花帶雨,喊著:“哥哥,不要走——”“不是說,父母在,不遠遊嗎?”

“玉兒,不要哭,我會回來的,很快。”呼也拿出手帕幫玉兒擦幹眼淚。毅然轉身離去,不再回頭。

小公主手裏握了哥哥的手帕,呆呆立住了。那手帕的一角繡了一杆青青的竹子。寓意堅忍不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