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宮牆柳(1 / 2)

吱呀!吱呀!

馬車的車輪碾壓在落雪的地麵上,碾碎的薄冰和碾壓緊湊的雪片發出“吱呀吱呀”的細碎的聲響。

下雪時節,皇城的街道上行人少了許多,倒真是不多人見了這皇室的排場。

馬車中,靜王爺鳳臨遲饒有趣味地盯著拿著一張錦帕小心揩拭臉上淚痕的鳳幽璃,卻不知是該歎還是該讚。

“四皇叔,你盯著璃兒很久了,璃兒狼狽的樣子很好看嗎?”鳳幽璃拿下遮著臉的帕子丟在一邊。鳳臨遲抄手就把隻到他腰身高的隻有十歲的皇侄女抱在懷裏。“皇兄好福氣,皇叔要是有她這麼個女兒,都不知道夜裏就寢是哭還是笑了。”

鳳幽璃涼涼著眸子覷了眼笑得肆無忌憚的四皇叔,摟了四皇叔脖頸涼涼道:“皇叔,您終於肯娶位皇叔母了?趕明兒璃兒一定和父皇說道一番,定要親自為皇叔選位賢良淑敏的王妃,再選上幾位溫婉可人的側妃美人什麼的,好讓皇叔早日開枝散葉,這樣璃兒未曾見過的皇奶奶九泉之下也該含笑了。”

鳳臨遲立刻變了臉色,可謂把柄在手不得不服,涎著笑臉道:“好璃兒,別告訴你父皇,你忍心這麼英明美麗的皇叔駕鶴西歸去?”

鳳幽璃抬眼看了眼和父皇一母同胞的四皇叔,明明同一張臉,父皇溫文爾雅不失震懾的,擺在四皇叔這裏就妖裏妖氣了,不禁莞爾,便詭笑道:“四皇叔長這樣子也不擔心哪天被風流男人下了藥,男風可正是尊貴之事。”

覷著皇叔漸漸不好的臉色,知道在四皇叔手裏也隻剩嘴上不吃虧,鳳幽璃甜著嗓子又討好改口道:“不過,四皇叔鎮國將軍的名號可不是風流來的,誰能壓著四皇叔呀!璃兒再是想皇叔開枝散葉給璃兒添個弟弟妹妹什麼的也不敢拿她鳳棲國子民的安危開玩笑的。”

鳳臨遲靜默半響,也找不到話駁了懷裏的鳳幽璃,況他也實在喜歡這個鬼靈精怪的皇侄女,也不深究了,凝神正色道:“璃兒,你到靜王府可比司馬府安全多了,真要到司馬府冒險……”說著,他便住了口。

鳳幽璃淡淡神色未變,眼睛裏已是沒有影子的墨色了。

記得那日,沒有下雪,在開滿白梅花的小徑,飄落的白梅花就像白色的雪,在空中飛舞盤旋後,才依依不舍地落在地上。

母後拉著她的小手,漫步在開滿梅花的小徑上。

她穿得素雅,淺淺金色的綢服,發髻上插著小巧精致的金釵和白玉簪子,不像人前,要穿著繁雜華麗的鳳袍,沉重的鳳冠壓在頭上。她很美,真的,難怪她是鳳棲國第一美人。可是,她輕淺笑容中,總有揮之不去的憂愁。

是為了父皇嗎?無疑是了,後宮是個“唯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地方,後宮隻有父皇一個男人,後宮最忌諱的就是愛,可是,母後,她為什麼就是愛上了父皇,愛到連兒子都可以不要,愛到可以吃下絕孕的藥。

“璃兒!”母後拉著她的手停下來,她蹲下身,卻也是那麼優雅絕妙,令她不禁為她惋惜,父皇寵愛的隻有不懂得優雅、不懂得禮節、還喜歡爭風吃醋的劉昭儀,母後自幼習來的溫雅得不到父皇的注意又有什麼用呢?

“璃兒,你愛母後嗎?”她問。

她被說成是如天山雪蓮一般聖潔,似高山冰雪一樣純淨的眼睛,望著母後憂傷殘存著一絲希冀的光芒的眼睛。心好似疼了一疼,想到什麼,隻能暗自下定決心,要傷她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