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海邊暫時消停下來,但是餘風卻也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這鹽田這裏,他放置了足足一個大隊的鹽丁的做法,也就這麼成為了常例。鹽田附近,那是絕對再不許有人有的無關人等的靠近。若是不明就裏的外人來到趙家村,看到這眾多的兵丁操練巡邏,一副戒備森嚴的樣子,一定會把這裏當做一個大軍營。
鹽場的出產,也不是原先漫無目的的堆放,而是一旦有鹽貨產出,馬上就打包送進了餘家莊園,在莊園裏麵,一部分送進了吳嫣然的細鹽作坊,熬製成雪花鹽,用大缸或者木箱裝起來。另外一部分,則是直接放入倉庫,等到積攢到了一定數量之後,由武裝鹽丁押運,和雪花鹽一起,送往靈山城的吳家商行。最後才由吳家商行將這些鹽貨,分銷給各地的鹽商。
這些鹽貨的銷售,每月能給餘風帶來三四千兩銀子的利潤,但是除去各項開支,餘風手裏麵,能夠落下的,實在也是不多,如同他自己有時候一個人在一邊自嘲的一樣,他純粹成了一個“過路財神”,左手進右手出,看著火紅,實際上就是一個空心大佬倌。
餘風派去打探方家底細的人,也慢慢的將情報傳了回來。餘風這才發現,原來,他和方家直接的矛盾,早就在暗地裏發生了,他手下鹽丁在平度州,昌邑一帶緝查的私鹽,很大一部分的來路根本不是山東境內的產出,而是切切實實的淮鹽。順著這些線索查下去,所有的矛頭都是指向這些淮鹽鹽商。
他不敢怠慢,手下們的鹽丁力量,大部分就加強在了這些方向,既然這些人做了初一,他就敢做十五,既然大家都已經撕破臉了,那麼,你淮鹽想進入我的地盤,那是門都沒有。當然這撕破臉了後,鹽丁們和那些淮商支持的私鹽販子,雙方少不了刀兵相見,大家也都是各有傷亡,不過,總的算來,餘風占了主場之利,吃的虧要小一點。
這樣一來,餘風頓時感到自己的人手又開始緊張起來。看起來一千多號人是不少了,但是也禁不住這裏撒一點,那裏撒一點,這偌大的地麵散下去,他雖然喊著嚴防死守,不讓一粒淮鹽進入山東,實際上很多地方,由於人手的的問題,他都有了力不從心的感覺。擴大財源增加人手,已經迫在眉睫了的事情,這也是令得餘風苦惱不已的事情。
不過,這些不如意的地方是有,但是,也還是有不少好消息的。比如說,他對各處鹽梟定下的分片銷售製度,就取得了很好的回應。
一個地方隻有一個鹽梟鹽商分銷他的鹽貨,在選擇這些地區分銷商的時候,吳家商行的掌櫃吳廷還是很費了一番心機的,不論這些分銷商什麼身份,但是無一例外,這些人都是當地有著巨大的能量的。餘風的鹽丁在這些地方,至少不會擔心地方上對他們有什麼反感,甚至出現和外地鹽梟勾結、通風報信共同對抗鹽丁這樣的事。這些鹽梟鹽商的利益和巡檢司緊密的綁在一起,而巡檢司的作為又是在為他們清除競爭對手,他們不大力支持才怪呢。
吳家商行去福建送信的人回來了,令餘風感到到有點吃驚的是,他沒有等到福建方麵的回信,卻等到了山東鹽運使那邊的來信。
在信中,鹽運使對著餘風上任以來的種種表現,著實誇獎了一番,不過,這也是題中之意,每月固定的銀子送上去,要是這鹽運使對這個屬下不滿意,那才是怪事呢。信中讚許的話語一說完,隨即說到私事,說是有福建商人鄭某不日來靈山,想請餘風抽時間接見一下,商談一些福建土特產的事情,也算是賣鹽運使一個麵子。
福建商人,鄭某,福建土特產。看起來很是莫名其妙的買賣,餘風卻是明白。這是鄭家的人上次惡了自己,怕自己懷恨在心,才特意多繞了這麼一個圈子,歸根結底,恐怕這鄭家效率如此之高的派人來,還是為了這私港和鹽貨的事情,隻是不知道這兩件事情,在鄭家人心目中,哪一個更重要一些。
接到這份封信,餘風再次召見了前恒信號的管事許昌,對於這個自己隻在曆史中了解到一鱗半爪的龐然大物,他有必要盡可能的多了解一些對方的情況。當然,對於鹽運使的回信,他也是很謙恭的,他客客氣氣告訴對方,說是自己這邊正好是想做點小買賣,多謝鹽運使大人給聯係路子,隨時可以見麵。
臘月初四,四海商行的鄭掌櫃求見靈山巡檢司餘巡檢,這一天,距離倭寇進犯趙家村,還不到二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