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知了,我隻是恰巧碰到,金昭殿下隻是突然出現一下,便不見了,然後我就過去看骨九公子了……”小童生怕說錯什麼,一字一句都反複斟酌才出口,可他還是覺得說得不夠好。
果然,骨墨已經隱有不快,“為何不早早上報?!”
“回……回君主,小的無品無階,本見不到君主,那些使者們均不信小的所言……”小童雙腿打顫,生怕骨墨再問些什麼,他可是跟司獄使大哥打賭贏了才有機會進殿的,要是出了問題他們兩個都要出事!
慶幸骨墨沒再發問,隻是頗不耐地抬手一揮,小童便如遭大赦,趕忙退了出去,可憐他升遷之心,卻差一點賠了小命!
出了殿門,骨無瑕拉著慕雪穿過走廊,繞過花園,路過樓閣,最終來到一處偌大的荷塘邊,滿池碧綠的荷葉,偶爾探出一個緊閉的芙蕖骨朵,隻露出一點點粉色。
骨無瑕放開她,負手麵朝荷塘,“慕雪,你可還是心係流荊?”
慕雪沒有回答,隻道:“你可知我是如何的憎恨水染?”
“恨之入骨,”骨無瑕轉身,抬手摘下慕雪的麵紗,“所以才會辛苦修煉‘冰魂雪魄’,當初便是她害你如此罷。”
慕雪不閃不躲,任憑他將自己麵紗摘下,她麵色蒼白,眸光黯淡,便是說話的語氣也是清冽的,“她所做之事豈是可以如此輕描淡寫。”
“這是何意?”骨無瑕心知慕雪定是有何緣故,卻半晌未尋得因由,隻好暗歎一聲,無奈道,“也罷,我隻好舍命相陪。”隨後伸手環住慕雪的腰,帶她一同飛入荷塘之中。
一入水中,但見芙蕖根莖盤綜錯雜,骨無瑕默捏了個訣,隨即池底又現出個洞口來,他攜了慕雪入內,腳下立時有了著落,竟似是在岸上一般,全無浸水之感。
看著慕雪露出詫異的樣子,骨無瑕不由得意,“這是我的秘密之地,就連父君母後也是不知的。”
慕雪點點頭,就那樣淡然地跟在骨無瑕身後漫步而走,周圍皆是青色石壁,便是腳下也是青石板鋪就,除此之外,竟是別無他物。
骨無瑕倒是異常自在的走在前麵,還饒有興致地東看西看,似是周圍皆是稀罕之物一般,半晌,他忽地轉過頭,停住。
就猜到你會是如此模樣!”骨無瑕一臉愉悅,細細盯著慕雪看。
慕雪惑道:“如何?”
“見我帶你來這秘道,必然心有期待,就算不是驚喜,想來風景也不會差,可卻未想到,原來此處竟是如此簡陋無味,”骨無瑕說著更覺好笑,硬生生將那雙桃花眼眯成了一條縫,“你現在的便是這既驚詫又嫌棄,卻不好發作的模樣!”
“無聊。”慕雪未理他,徑自朝前走去。
骨無瑕見她不笑又不惱的樣子,心中有些不甘,眼睛一轉,隨後便叫住了她,“慕雪!”
不知他又要如何,慕雪腳步未停,淡淡道:“何事?”
“你可知我真身是何物?”
“幽冥司君主天生墨骨,其妻乃潔白之骨,子嗣除九公子外皆非黑即白,而你……“慕雪一頓,朝後看了眼骨無瑕,“骨九公子,生來便是一副玉骨,極得君主偏愛,更是擔得‘幽冥司長使’大任,可對?”
“對極,對極!雪兒對我之事了如指掌,我甚是欣慰,隻是,”骨無瑕滿臉愁容,“不知雪兒對我真身有何見地?”
“三界皆傳骨九公子風姿脫俗,想是以玉為骨,定然是極好的。”
“既是如此,那我便……”話未說完,聲音驟變,骨無瑕原本好聽的聲音竟沙啞緩慢起來,“現了真身與你一觀!”
身著青衣長袍的頎長身形瞬時變做一架青色枯骨,直直立在慕雪眼前,還時不時發出幽綠的光!
哪裏見過如此場景,慕雪登時被唬住,彈指間自袖中飛出無數冰晶,朝已成枯骨的骨無瑕掠去。同時,她腳下用力,朝上飛去。
待到無去路之時,骨無瑕已然追來,還是那副驚駭的模樣,慕雪臉色煞白,喝道:“骨無瑕,你幾時鬧夠!”話剛說完,她頭頂之上便現出出口。
慕雪想也不想便朝出口而去,骨無瑕也隻好化出人形緊隨她身後,“暮雪等等我!”他全力一施術法,趕忙截住了她,“你做什麼跑那麼快?”
“你不覺無趣?”慕雪麵無情緒,隻抬眼看他。
骨無瑕扶住她的肩,笑了起來,“莫不是惱羞成怒?”
慕雪想起方才自己驚嚇時的心情,也覺得頗是尷尬,不禁別過頭,抿著嘴就是不肯泄露情緒。
骨無瑕本就在憋笑,現在看慕雪的模樣,更是打心眼裏想要笑出聲,旋即捂住肚子,再無形象的笑了起來,硬是將慕雪笑得無地自容,獨自先逃上岸。
骨無瑕追上慕雪時,便見她半個身子浸在水中,半個身子探出水麵,她是大片碧綠的荷葉中的一抹潔白,遺世獨立。
“你不是問我是否還心係流荊麼?”她的聲音在荷塘中緩緩飄過,“我怎會心係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