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耳嘎查長》與《狗媳》有異曲同工之妙。嘎查長寶日夫長出了一對驢耳朵,最早發現這個秘密的是他的妻子敖東。嘎查長寶日夫平時可謂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是草原上的一個惡霸,但就這樣一個地痞流氓,竟然作威作福,無人敢惹。布林在這篇小說裏也描繪了一個地方小吏的醜惡嘴臉,並且給予了弱勢女子德力格瑪一種深刻的同情。但它和《狗媳》不一樣的是,這篇小說的敘事是緊緊圍繞嘎查長展開的,而不是圍繞一個寡婦展開的。因此,這篇小說著力的還是形象塑造,而不是對一種命運的書寫。其人文關懷因此也就淡薄了一些。但在寫作技巧上,我覺得它是一點也不遜色的,烏楞圖灘裏神秘的驢叫聲與嘎查長寶日夫的橫行霸道,傳達著一種神秘的宿命感,也揭示著某種非理性邏輯在現實中的運作。這些,就是小說的技巧,是作家有意的鋪墊,或是刻意營造的意境。當然,有人可能覺得布林小說這些神秘的變異的手法是魔幻小說的借鑒,我是不太讚同的,無論是《狗媳》,還是《驢耳嘎查長》都不屬於魔幻小說,怪誕與魔幻一個最大的區別,就是魔幻世界裏一定是有魔法在作為支配性力量存在的,但布林的小說裏顯然沒有這些。
布林的其他作品裏也有值得欣賞的藝術特質,把審美與審醜結合起來,把地域文化的展現與人性的多麵性表達結合起來,盡可能地揭示現實的同時,也傳達某些批判與抗拒意識。因此,當我們閱讀他的小說時,就發現他幾乎不把筆墨過多的渲染草原的遼闊壯美,不過多地敘述草原英雄的傳奇,而更多的是把草原生活原生態地描繪出來,甚至加進了很多誇張和變形的手法。我想,他試圖把草原小說寫得更加富有張力一些,更具有隱喻性與象征性。
當下小說創作熱鬧非凡,風格多元化,作品也繁多,但真正具有現實批判精神,並能運用現代技巧來呈現時代病象,挖掘人性劣根的佳作並不多見。布林的小說無疑是一個新時代的小說異端,他冷靜的敘述,誇張的語言,奇詭的構思,還有神秘文化的滲透,給讀者營造了一個全新的小說世界。說實在話,因為第一次為草原作家寫評,不敢輕易下結論,但布林的小說我敢說是先鋒性的,是別開生麵的藝術追求。
〔責任編輯阿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