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該怎麼辦?殺不了他,我度日如年,生之無味!”她已然分不清楚眼角滑落的是淚水還是雨水,隻是覺得滿腔的仇恨無處發泄。
“來日方長,你還沒到二十歲啊,怕什麼!”他蹲下了身子,俯身在她麵前,雙手重重地扶著她的肩膀,一雙犀利的眼睛毫不留情地投射進她漆黑的瞳孔之中,“當年你的滿腔鬥誌去哪裏了,那時你在我的劍下,沒有絲毫的膽怯,也正是你的這股子狡黠機智,處變不驚才讓我這冷血之人動了……惻隱之心!”
劉蔓櫻靜下心來與他對視了良久,歎了口氣,終於逃避似的垂下眼,道出心裏深藏的話:“那一天要等多久,會不會是一輩子?”
江漠北隻是目光緩緩地轉向雨水迷離處,聲音聽來有些飄忽,“很快就會來的!”
她終於靠在他的懷中,放開了整個筋骨身子,不費一點氣力,隻是靠著,就這一晚,讓自己再無力一回,一切即將開始!
遙記得那年,我卸下一身戎裝,含著笑意打江南走過,那等在季節裏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跫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 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 。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漠北兄弟,不介意我還是這麼叫你吧!”銅鏡前,她含笑轉身,看向一旁低頭冥想的江漠北。
江漠北暗自苦笑,他不想被她當做兄弟,開口道:“公主,我不……當然可以!”心頭的話語已然在喉嚨口了,隻差那麼一點便要脫口而出。
劉蔓櫻聽聞他這樣一說,倒是微微一笑:“那日後咱們便還是同以前一般,你也莫要再稱呼我公主,照著梁國鄉間的習俗,叫聲大妹子也可,亦或者直接稱呼名字便好!”她喜歡在閑聊之時說上一些梁國的過去,似乎那樣,自己就會覺得舊梁依舊存在,而不是吳國的一塊領土,幾座城池。
她話都已經說出口了,江漠北自然也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下,其他的還能怎麼著?
隻是心口卻怎麼都覺著難受,明明麵對著自己最心愛的女子,卻硬是要裝作什麼都不在乎,然後與她稱兄道弟,說來也頗為可笑。
每一日,他都會在梅林之中為她吹笛,蔓櫻似乎永遠都是那樣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看不出開心不開心,就連唇角偶爾的一點點弧度看起來都是那般牽強。
劉蔓櫻相較以前,無言了許多,總是喜歡呆呆地看著他舞劍,一言不發。
她倚欄,小心地撥弄著自己肩側的發絲,隻聽得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你的劍術又精進了許多!”
“我是殺手,每天都要防著不同的敵人,每天都有人在想著法子要取我的性命,我也沒辦法!”他笑出聲來,忽而就傾下身來,帶笑的氣息拂在劉蔓櫻細致的頸項間,“這些年我都是這麼過的,早已習慣了!”
嘴角輕輕一扯,縱然這詭異的場麵也是冷靜如常,斯文俊雅的臉上是一抹漫不經心的笑:
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低頭斂目,眼波流轉處,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你說,他們現在過得好嗎?”劉蔓櫻拿起江漠北的長劍,用手指輕輕地擦著劍身,眉眼之中盡是漫不經心,偶爾還會從秀氣的朱唇中呼出一口子氣來。
江漠北微微一愣,自己向來是不喜歡猜來猜去的,不過既然她開口問了,自己也不好逆了,隻是如往常般,笑的很好看,“那個世界沒有爭奪,他們自然是好的!”
“逝者已矣,死人自然是……靜好的,隻是人都沒了,還有什麼好說的,我想問的是……他們!”蔓櫻起初嗬嗬一笑,隻是這微笑竟是越來越冷,若是看得仔細些還能透過她漆黑的瞳孔,看到深深掩藏的仇恨!
對一個人的衝動大概在15天左右,如果過了這個時間段還沒有追到,那那份衝動就會減少甚至消失;對一個人的回憶大概在120天左右,如果過了這個時間段還是對那個人念念不忘,那麼這個是你深愛過的人!
她是真的愛過那個人的,甚至於說得仔細些,這個“過”還不曾過。
“他們,嗬嗬,有的過得挺好,有的……也還算好!”江漠北眼神有些漂移,小小地一愣後,不過平著嗓子說著。
劉蔓櫻苦笑一聲,“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啊!”他們壞事做盡,倒是什麼報應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