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幾日不見,你似乎也清瘦了些,穿上這件金縷衣倒也剛好,不過如若再瘦些,穿上便不好看了!日後要多注意調養身子!”啟恒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下邊一直低眉順眼的女子,已然是記不真切是有多少天沒有這般仔細地看過她了。他想開口問她,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隻是在威嚴的君容上掛上了一抹青蔥的笑意。瞬時給人一種錯覺,好似昔日的不快從未發生過一般!
“臣妾謝皇上記掛,皇上……也是!”她言語之間都帶著些久別的疏離。是啊,有情感是根本就無法偽裝的,即使她也十分努力地想著用諂媚的笑顏去迎逢眼前這個高貴的君主。可是,她……真的做不到!
“也是什麼?”啟恒急忙問。
蔓櫻怔了一下,溫婉地如同氣息奄奄的小鹿一般,“皇上日理萬機,也是要多記掛些自個兒的身子才是!”
他心頭好不容易泛起的漣漪又在刹那之間被她的冷然消磨成了一攤死水!
他起身快步走到她的身側,責怪的話語險些脫口而出,不過終究是咽回了喉嚨口。
興許深埋在心底的一泓心動總歸是戰勝不了他與生俱來的王者威嚴,他輕輕扶起麵前的女子,隨之用手指抬起她的容顏,輕輕撩撥她的鬢發,而後拔下了她發髻之間唯一的一根玉簪。
“玉簮雖美,卻不是怎麼配你!”啟恒拿起她頭上剔透的白玉簪子在手中把玩了幾下子,隨後極為隨意地說著。
蔓櫻心內一驚,不敢隨意揣測君心,便不過柔了語氣,“臣妾蒲柳之姿,自然配不得!”
啟恒一笑,手指輕輕拍了拍她胡思亂想的小腦袋瓜子,“朕是說,愛妃值得擁有更好的!”
“皇上……”
“噓……別說話!”他打住了她的客套與生疏。
蔓櫻有些乖巧地垂下眸子,心頭大抵也猜到了啟恒的意思,但在臉上卻並未有表現出過多的欣喜之色。
啟恒拿出西域使節所進貢的百鳥朝鳳釵子,然後小心地將劉蔓櫻發絲之間的淩亂整理好,再才輕輕地將發簪親手戴到她頭上,又左右巡視了許久,確定不歪了,適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這百鳥朝鳳簪,配上愛妃絕美空靈的氣質,正好!”
蔓櫻口中小聲地重複了一遍,“百鳥朝鳳圖”,忽然又好像想起了什麼來,急忙跪在地上,“臣妾不過是個貴人,怎能戴這百鳥朝鳳的簪子,擔當不起的!”說著還打算用手去把簪子取下來。
這極有可能隻是一個局,一個考驗人心的局!
啟恒能沉得住氣冷落她那麼久的時間,現在又什麼都沒說便將她放了出來,還親手送上了這般高貴的發簪,這其中,沒有貓膩才是怪了!
啟恒急忙攔住她的手,“你這是幹什麼,朕既然送給你了,你收著便是了,纓貴人,這麼久不見,你有些變化了,拖拖拉拉可不是你從前的脾氣!”
蔓櫻收了手,暗暗一笑,“從前皇上從來都是叫臣妾纓兒的,而且,那時候皇上……沒什麼,都過去了,臣妾現在知禮了,明白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不可以做了!”
她想說,那時候你口口聲聲說著愛我,到頭來卻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給我,讓我飽受冤屈,現在卻還要來怨怪於我為何失了過去的脾性!真是可笑極了!
啟恒又怎會不明晰她心中所想,他曉得那件事上她是恨他的,他也曉得她全然是被冤枉的,可是他亦是無奈!
“纓兒,百鳥朝鳳簪便是朕的心意,你該明白的,現在你所受的所有苦所有疼,都是在為將來做準備,能與朕攜手笑看天下的人,除了能擁有朕的寵愛之外,她也一定是個禁得住風霜的女子!”他雙手輕撫著她的容顏,他的雙眸深沉如淵,其中飽含內斂之意,又在那個觸電的瞬間放任愛憐和寵溺在其間泛濫。
他的話讓蔓櫻都不禁為之一震,他是說,有意讓她為後嗎?
這樣的話語對於一個久久不見天日的女子來說,實在是一種驚惶了,用句毫不誇張的話語來說,便是該叫做冰火兩重天了吧!
她疑惑地搖了搖頭,雙眉緊皺,表示不可置信,正要開口卻又被啟恒占了先機,他撫了撫她的頭,眼神微微有些迷離,帶著親善的笑意,“那一日,朕雖打了你,卻也看清楚了你的固執,你的倔強,纓絡,你的美不在姿容,而在氣度!不用多說了,先回去歇著吧,沒事的時候也出去散散心,這些日子來,定然也將你這小野貓給憋壞了!”他的聲音溫柔而堅定,磐石一般沉沉壓向她的心緒
蔓櫻總算是舒了一口氣,當下便急忙告了退。
她在宮婢的陪伴下,隨意地在宮中走動了一小會兒,有些累了才在亭子裏坐下歇息,看看湖裏頭的魚,又叫人去尋了些魚餌來,一麵喂著小湖之中自由自在的錦鯉,一麵在腦海中將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情又給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給過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