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修容有一瞬間的驚愣,詢問的話到了嘴邊又往心裏噎了下去,萬一蔓櫻是遇到了與自己當年一樣的事,那自己這番問話豈不是火上撒油嗎?思忖許久終究是沒有開口多問。
不過依著嶽氏的聰慧,也大概猜到了八九分,定王怕是真的對蔓櫻有些興趣的,但是,又將蔓櫻陷入了危險的境地,所以他才會有席上之舉。
“蔓櫻可是寧死都不願嫁入吳宮?”嶽修容輕聲問道,言辭和緩。
劉蔓櫻怔怔地點頭,眼神之中少了昔日的刁蠻任性,滿是堅定。嶽修容伸手握住女兒,冰涼的觸覺怎能讓這個母親無動於衷,她唇角緩緩張出一個優雅不失美妙的弧度,輕巧地點頭,淡聲道:“櫻兒放心,母後是自私的,不會用自己女兒的終生幸福來換取兩國之間虛無縹緲的和平的。”
“母後,此言當真?”劉蔓櫻不確定地發問。
“傻孩子,母後什麼時候還來騙過你!”嶽修容此時的模樣完全褪去當年絕色美人的冷豔,有的隻是為人母的親善和藹,“你啊,隻管今晚好好地睡一覺,什麼都不要去多想,過去的事隨了他,明天早上一起來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啊!”
“嗯!”劉蔓櫻終是放下了心裏的那塊大石頭,安心地閉上眼,從小到大,母後的話都是最讓她安心的,十六年來,從未變過。
修容緩緩閉眼,將女兒摟在懷中,像女兒小時候一樣輕輕地拍打她的背,哄她入睡,一向刁蠻的平華公主也就隻有在這一刻才是安靜地如同一隻受傷的小鹿,什麼棱角,尖刺都沒了,安靜入睡。
可惜,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在她閉上眼睛的那一刹那,靠著她肩膀的母親眼角也滑落了淚水!
十六年了,嶽皇後何曾落過一滴眼淚,就是那年梁王禦駕親征中箭病重,她也隻是冷眼照顧了幾天罷了。
嶽氏傻愣了許久許久,久到似乎霜月都打濕了睫毛。
對不起,也許隻有這樣做我的小蔓櫻才不用像我這樣受苦……
嶽修容緩緩閉上雙眼,任淚水濕透了眼角,隨後,一手為女兒小心地掖上被子,另一隻手卻顫抖著從頭上拔下一支尖細的金釵,無奈地握在手中,顫顫抖抖,卻始終下不了手!
今時若不下決心,那麼明日說不定又有什麼意想不到的噩夢來臨!
所以……
“櫻兒,以後你再也不用受苦了,不用像母後一樣!”嶽修容緊緊抿眼,揚起手,趁著現在一切惡果都還沒有釀成!
猛然間,一顆石子撞上了正在行凶的手,嶽氏一驚,手上的簪子不經意間滑落,卻並不落在地上,而是被人眼疾手快地接在了掌中。
“啊,你是誰?”嶽修容正要開口,卻被來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了嘴。
“皇嫂,臣弟平時隻以為您冷豔好貴,從來不知您竟會心狠到如此地步,難道你就這般放不下自己的那段過去嗎?”那男子將嶽修容帶到望月湖邊,輕歎一口氣後,緩緩揭下臉上的麵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