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托感覺自己有些暈。
他翻過身,用力揉了揉臉,試圖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他記得入睡前自己明明是躺在柔軟舒適的床上,可一睜眼怎麼就趴在了地毯上?如果是摔下來,為什麼一點痛覺都沒有?
等等,地毯?我開的客房是高檔別墅,臥室裏沒鋪地毯啊。
這個念頭猶如一盆冷水,衝走了殘留在奧托身上的困倦。他打了個激靈,呼地一下坐了起來,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正身處一條長長的走廊裏。
驚呼聲接連響起,在睡夢中被挪窩的人不止奧托一個。
“奧托,出什麼事了?”他的女友緊緊拽住了他的胳膊,滿臉驚慌,“我們怎麼會在這裏?這裏又是哪裏?”
“我猜,我們應該還在酒店,不過不是別墅區,”他張望著四周,輕拍女友的手背,“這裏可能是哪座客房大樓吧。”
走廊兩側眾多的自動門陸續滑開,探出一個個好奇的腦袋,原本就亂哄哄的嘈雜聲逐漸升級,吵的令人難以忍受。
“我們得離開這兒,親愛的!”奧托站直身子,攙扶起女友,衝著對方的耳朵大聲喊道,“這麼多人擠在一塊,太不安全了,咱們先去找個清靜點的地方。”
“好的,奧托,我聽你的!”女友大吼道。
奧托以前在藍色蝴蝶酒店的客房樓住過幾次,對其內部構造多少還有點印象。他按照記憶確定了消防通道出入口的方向,拉著女友在人群中奮力穿行。
走廊內的眾人大多穿著酒店提供的寬鬆睡衣,一小部分倒黴蛋則赤身果體,雙手捂著私處,顯得尷尬無比,他們要麼習慣光著屁股睡覺,要麼出事時正在洗澡或是在做活塞式運動。
“我哪知道這是咋回事?”一個大嗓門對身旁的難友嚷道。他腰間纏著塊浴巾,浸濕的頭發緊貼前額,水珠沿著皮膚滾動彙聚,滴落到地毯上,“我就洗頭的時候閉了下眼,一睜開人已經杵這了。你問我我是咋來的,我特麼還想問你我是咋來的呢。”
“呀,信號怎麼沒了?”
有好事者正打算錄下視頻上傳到網絡,卻發現社交帳號處於掉線狀態。奧托加快腳步,他知道在麵對未知時人們容易產生恐慌情緒,而一堆人在狹窄空間裏恐慌起來容易產生事故,被擠倒在地再踏過一萬隻腳可不是什麼喜劇場景。
“各位客人請不要隨意走動,請待在原地保持秩序,有小孩的客人請看好各自的小孩,不要驚慌,我們已經派出工作人員前來疏導,請保持耐心,感謝各位的理解與配合。”
監控室的值班保安終於從驚愕中回過神來,開始反複廣播安撫人群。
“奧托,他們要我們待在原地,我們不如先等等看吧。”
“不,”向來好說話的奧托難得強硬了一回,他不愛跟人爭執,不代表他沒有主見,“這種地方一旦亂起來,根本沒人能控製得住。放心,前麵就是樓梯口,等上了天台我們就安全了。”
“不坐電梯?”
“酒店的人恐怕已經把電梯停了,相信我,我在太空港接受過應急培訓,知道突發意外時他們是怎麼做的。”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兩人經過岔口時,看到許多房客聚集在另一條走廊的電梯門前,不時發出憤怒的叫喊。
“別理他們,我們快走。”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擁向樓梯口,很快在奧托和女友周圍積水成流。酒店的服務生和保安相互挽起胳膊組成人鏈,竭力維持秩序,卻收效甚微。
“奧,奧托,我喘,喘不過氣了。”
“別鬆手,跟緊我!”
兩人艱難前行,來自四麵八方的推搡和擁擠令他們近乎窒息。就在奧托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個錯誤的決定的時候,突然感覺身體一滯,爾後失去了控製。奧托十分驚訝,他看向周圍,所有人的眼裏都流露出同樣的疑惑。
我們被人用超能力操縱了。
好在操縱他們的超能力者並沒有惡意,眾人如同提線木偶般,排隊依次進入樓梯間。奧托跨過門檻前,聽到腦海中響起聲音。
‘去天台還是底層?不必開口說話,你隻須想一想答案就可以了。’
‘天台。’他不假思索地做出了選擇,‘對了,還有我的女友,她和我一起走,我們要去那裏等救援。’
兩人傀儡一樣地爬到天台,這裏已經聚集了上千人,且數量還在增加。神秘的超能力者歸還了他們自由,奧托同女友摟抱在一起,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室外空氣。他現在隻希望救援能早點離開這個見鬼的地方,越遠越好。
遠方突然亮起一團火光,映照出建築物的綽綽黑影,接著是第二團,第三團,焰花般的碎屑衝天而起。約莫過了半分多鍾以後,沉悶的爆炸聲傳進天台眾人的耳朵裏。
“先祖啊。”他的女友捂住嘴巴,“我們遭到恐怖襲擊了嗎?”
“不太可能,隻有高聚能材料才會產生那樣的爆炸效果,恐怖分子很難搞到那玩藝,這應該是聯邦軍警的手筆。”
奧托循聲看去,發現插話的人他認識,“陳先生?”
對方挑起眉毛,“我們見過麵嗎?”
“您不記得我了?我在海關上班,是我為您辦的入京許可證。”
“哦哦,我想起來了,這家酒店還是你向我推薦的呢。你叫奧,奧德?”
“奧托,奧托·施瓦茨科普夫。”
“哈哈,剛才沒認出你,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