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劇院(2 / 3)

按照慣例,佛蘭芒式的聚會一般都極其簡單、乏味,通常幾杯啤酒就能夠應付過去了。席間大家無非談些天氣陰晴、莊稼好壞、果樹長勢,談的最多的是關於鬱金香的料理。偶爾也會來段華爾茲舞曲,不過基康東的舞會上,在德國華爾茲伴奏下每分鍾隻需轉半圈,舞者以手臂長度來約束舞伴間距離。波爾卡舞曲也盡力去配合華爾茲的節拍而改為4拍。但就算拍子再慢,也慢不過跳舞人的舞步,最後隻得被迫停止。

這些青年男女所積極參與的、能讓他們玩得痛痛快快的聚會還從未被破壞分子擾亂過。然而,今晚的舞會進行到一半時,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神秘氣氛籠罩了他們?米奴哀舞曲怎麼成了吉格舞曲?管弦樂隊的演奏速度為什麼加快了?蠟燭的光亮為什麼如同那晚劇院中的一般?銀行家的客廳是被什麼電流侵襲了?成雙的舞伴為什麼那麼貼近?怎麼敢如此放肆地抓緊舞伴的手?進入田園曲時,他們用一種怪誕的舞步跳著男子單舞式舞步。如此張狂而引人注目,而從前,他們會多麼莊重、多麼肅穆、多麼道貌岸然啊!

噢!還是讓俄狄蒲斯來回答這難解之謎吧!高級警官當時也在場,他知道,暴風雨即將來臨。他也自身難保,欲罷不能,似乎被注入了一針興奮劑,不由自主地躍躍欲試,行為古怪反常。他曾多次撲向一盤盤甜食,幾番狼吞虎咽,好像為了這次宴會已節食好幾天了,又或者八輩子沒嚐到過甜食。

有趣的事層出不窮,所有的人口中都在低聲嗡嗡地叫著。而且他們的確是舞動了起來。他們扭動得漸漸劇烈起來,雙頰漲紅,賽過酒神塞利納斯,眼睛射出紅寶石一樣的光芒。人們如醉如癡,舞會也達到了最高漲的氣氛。

在這種氣氛下舞會不知疲倦地持續了一個小時,所有人都餘興未盡,但事後誰都不記得這個狂歡之夜自己曾和誰跳過舞。

但有一個人忘不了那天晚上,高級警官火辣辣的目光,一往情深地抱緊她,甚至後來每天都要夢到他,這個人就是可愛的塔塔尼芒斯。簡單對話

“怎樣了,耶恩?”

“一切準備完畢,先生,管道業已鋪好。”

“這一天終於來到了!現在,我們要全方位地把它付諸實踐!全方位地!”恐怖的瘟疫

隨後的幾個月中,“瘟疫”不僅沒有消退,反而更加猖獗,從私人住宅蔓延到街頭巷尾,基康東小鎮從頭到腳都變樣了。更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不但動物被染上了,甚至連植物也沒能幸免。

依常理看,瘟疫有局限性,絕不會人、動物、植物一起得上。這就像馬染上天花、人染上牛瘟而羊又染上馬鈴薯黑斑病一樣離譜。但現在這些自然法則都被推翻了。

一些離奇的現象竟也出現在花園裏、菜園中,攀藤類植物的藤迅速向上攀升。叢生植物茂密得不得了。灌木叢變成大樹林,極少被人關注的穀物也已冒出滿地的綠芽,按理說,它們無論如何也不會長這麼快!就算在風調雨順、氣候適宜時,也隻能慢慢地生長。龍須菜高達好幾尺,洋薑大如南瓜,南瓜大如葫蘆,葫蘆大如教堂裏的大鍾,據說量了量,直徑竟有9英尺。洋白菜茂密得如同灌木叢,而磨菇則大如傘蓋。

水果照樣不甘落後。兩個人才吃得完一顆草莓,四個人才能享盡一個梨子。葡萄呢?就像普桑的《特使歸天》裏描述的那樣大。

花朵也憋足了勁兒生長,碩大的紫羅蘭四處散發它的芬芳,玫瑰的大臉龐令人隻可遠觀,百合花繁衍成一片萌生林,隻需短短幾日,花園小徑上擠滿了天竺葵花、雛菊花、山茶花和杜鵑花,讓人難以落腳,而佛蘭芒人最鍾愛的鬱金香,曾使無數情人心醉神往的花兒!令人尊敬的範·比斯瓊有一天漫步花園時看到一朵奇大無比的鬱金香——所有的旅鶇鳥可以一起棲息在它的花萼裏。當時他險些暈倒在地,聞訊趕來的居民對這朵奇葩讚不絕口,並稱其為“基康東之鬱金香”。

但是,如果植物、水果和花朵大到令人觸目驚心的地步,如果它們繼續放肆地長下去,並散發出分外濃鬱的芳香,那它們就會迅速凋謝。它們大口大口地不加節製地吸入空氣,很快就會萎縮、衰敗凋零。

果然“基康東之鬱金香”沒有逃脫厄運:曇花一現神氣了幾天就凋謝了。

家畜家禽也一樣,從小看家狗到大豬,從小金絲雀到大火雞,都慘遭與鬱金香一樣的結局。應當承認,平時這些家畜是與主人們一樣死氣沉沉、好逸惡勞的。貓和狗快斷氣似地萎靡不振,動都懶得動,更不用說什麼咬人、打架了。至於瘋狗,更是聞所未聞,簡直如獅身鷹麵獸一般。

近幾個月發生了多少驚心動魄的變化啊!可以記錄下任何一些可以驚起波瀾的小事、冷笑著亮出牙齒的狗和貓,麵目可憎,還有幾隻闖了禍的已被處決;溫良和善的馬竟粗暴地對著嚼子狂咬,而且在大街上顯示它的強大,橫衝直撞;還有的牛竟對自己的同類狠下毒角;在聖·埃尼夫宮殿裏竟有一頭不知好歹的驢在撒歡、打滾、四蹄朝天、引吭高歌;還有一隻綿羊,噢,是綿羊——勇敢地突破屠夫的刀光血影而絕處逢生。

鎮長範·特裏卡西一口氣出台了許多治安條例,專門製定了如何治裁這些無視法紀的家畜,它們把基康東攪得一塌糊塗、心神不寧。

不過他們一直隻關注發了瘋的動物,而人就比它們強多少嗎?不管男女老少,無一幸免。原來的孩子多好管教呀!從小就已很懂事了。而現在,竟有人看到法官奧諾雷·森塔被他的兒子逼得動用了竹鞭。

學校裏這種瘋態也漸漸顯露,課堂上老師盡講些征戰殺敵令人心驚膽戰的事。專家學者覺得學校的氣氛太過沉悶。老師們也被這種情緒感染,學生們的作業量大得怕人,一些體罰製度相繼製訂出來,把學生們壓得喘不過氣來。

更有甚者!和睦恬然嚴謹的基康東人原來隻是吃些摜奶油,而現在每個人都有了牛一般的胃口,摜奶油遠遠不能解決問題。人們的肚子好像怎麼塞也永遠塞不滿。小鎮需要供應兩倍的食物,人們不能再像以前隻吃兩頓,要吃六頓才能填飽肚子,好多人出現了胃腸病,顧問尼克洛斯餓得直叫,範·特裏卡西渴得喝不下了還要喝,而且他們經常頭腦都不太清醒。

這麼說吧,每天都有讓人費解的事情發生。一些頭麵人物常喝得迷迷糊糊的在大街上東倒西歪。

一些胃灼熱胃腸炎和神經衰弱的人把屈斯托家的門檻都踢破了,可以想象他們都受了多麼深的刺激。

大街上更是大吵三六九,小吵時時有。人們都不願再呆在家中,全都擠到大街上來湊熱鬧,而且一言不和就會大打出手。鎮上隻有擴充檢察隊伍以維持治安。重新在鎮公所騰出一間牢房,但它很快就住滿了日益增多的肇事者。高級警官一籌莫展。

還有呢,一樁婚事隻用了不到兩個月就定下來了,這真是破天荒,但確是事實,校長魯普的兒子,距他向她求婚的日子僅57天就將奧古斯蒂娜·羅維爾的女兒娶進了家門!

隨即又有一些婚事也相繼打破縮短的紀錄,這在以前要花上好幾年呀!鎮長範·特裏卡西也發覺女兒蘇澤越來越無法控製了。

至於和藹可親的塔塔尼芒斯,她直截了當地向高級警官帕索夫攤了牌,要與他組成一個家庭,因為她覺得這種組合是美滿的,令人羨慕的!

最終發生了人們擔心已久的決鬥!——確實是決鬥,相隔25步遠,用能射出真正子彈的馬槍!決鬥的當事人是誰?說出來大家肯定會跌破眼鏡!

弗朗茨,那位說話細聲細氣的瘦瘦的垂釣者——西蒙·科拉荷,闊氣非凡、財大氣粗的銀行家的兒子。

決鬥的焦點是鎮長的愛女蘇澤。弗朗茨妒火中燒,西蒙甘受挑戰,兩人都準備用子彈來發泄情敵間的怒火!舊恨複燃

諸位都看到了,基康東竟會如此讓人傷心地淪落下去!他們心神不寧,整天昏昏欲睡,無事生非。一個輕蔑的眼神,也會招致一場爭端。最馴服的市民變得勾心鬥角,睚眥必報。有些人竟留起了大胡子,甚至還有幾個——聖鬥士——還故意留起充滿了挑釁意味的朝天須。

事態大致如此了。小鎮的管理變得如此脆弱,社會秩序難以維持,也由於政府根本沒有開會來商討怎麼收拾這個混亂局麵。尊貴的鎮長範·特裏卡西曾經那麼堂皇穩重、儀態雍榮,又是那麼優柔寡斷、麻木不仁——而現在整天火冒三丈,稍不順心就大發脾氣,房間裏都處都充斥著他的叫囂。一天他要作20項決定,還常把下屬各部人等罵得噤若寒蟬,並一再強化他的權力。

呀,變化太多了!鎮長的府邸,當時最讓人羨慕的、最安靜的處所,但現在這份安謐已不複存在了!家裏的變化更是翻天覆地:梅爾芙變得極其尖酸、刻薄、喜怒無常。鎮長——她的丈夫隻有用比她高8度的聲音才能讓她屈服,但嘴是絕對不能閉的,她變得恣意妄為,對什麼都神經兮兮、大驚小怪、方寸大亂。尤其對傭人們不滿,她嫌她們手腳太慢了,她把洛謝罵得狗血噴頭,甚至還當麵挖苦她的小姑子塔塔尼芒斯。這次她可找到了對手,她倆針鋒相對,寸步不讓。範·特裏卡西自然會為了安慰洛謝而數落她幾句!但這隻能使事態惡化,鎮長夫人撒起潑來,夫妻之間不停地吵鬧。

“這究竟為什麼?”鎮長絕望地長籲短歎,“都瘋了?還是魔鬼附體了?咳,梅爾芙啊梅爾芙,你非要把我氣死不可嗎?可這不合我們家族的傳統啊!”——他指的是應該自己先成為鰥夫,娶回一位新娘子才合傳統。

另外還有一種效應,它影響了人們的心態,這種怪異的興奮狀態使生理上發生了不可忽略的變化。原來一直被埋沒的才幹表現出來了,潛能得到突然發揮。一些二流的藝術家發掘出新的才華,並不斷有新麵孔在政壇上湧現。激烈的辯論使一些深具實力的演說家脫穎而出。他們提出的所有疑問簡直是給處在起因不明的興奮中的聽眾火上澆油。從鎮公委員會到一般性聚會都有這種苗頭,人們將一些關鍵問題尖銳地披露出來,一個個俱樂部應運而生了。

到底是什麼問題呢?問題很多,但可能根本又不成問題。有針對搖搖欲墜的烏代那城樓的,一部分人建議把它拆掉,而又一些人站出來反對,主張保留,爭吵正酣;有針對鎮上頒布的管理條例的,甚至有幾個人蠻橫地揚言決不理這一套;有關於臭水溝清理、下水道清淤等等。人們眾說紛紜,莫衷一是。言辭過激的演說家們對小鎮的管理機構置若罔聞。更有甚者苦心鑽營、千方百計挑動同鄉們點燃戰火。

但他們覺得很有理由打一仗。

可能好多人都不清楚,在弗蘭德斯幽靜的角落裏,宜人的基康東與弗蓋門小鎮為鄰。兩鎮的土地是相連的。

1815年,即鮑得溫伯爵與十字軍灑淚而別的前一段,弗蓋門鎮有頭牛——牛並非私有財產,而屬於公家,這點千萬謹記——牛膽包天,竟然誤闖基康東的土地上吃草。但這不幸的畜牲才試探性地吃了三口,就被定罪了——侵犯、襲擊、蔑視——反正許多罪名,並被正式地起訴了,那時的執法官已進化到能進行記錄了。

“時機成熟時,我們會報複他們,”當時執政的本屆鎮長約32代遠祖納塔莉·範·特裏卡西如是說,“如果弗蓋門人隻是一味等待,那他們將毫發無損。”

但弗蓋門人最終隻受到警告,他們有理由相信,這麼多年了,再大的仇恨也會被淡忘。確實已過了幾百年,他們一直都與老鄰居基康東人和睦相處。

但俗話說:“天有不測風雲。”說白了,就是經過這場“瘟疫”後,基康東人改頭換麵,重新燃起了心中埋藏已久的怒火。

首先是暴躁的律師兼演說家舒特,在蒙特勒萊街的俱樂部裏,突然提及此事,義憤填膺,慷慨陳詞。陳痛曆數基康東人往昔的恥辱,認為一個“對自己的權力十分珍愛”的民族沒有理由漠視這段曆史。他說痛苦怎能被遺忘?傷口仍然鮮血淋漓。並說每次弗蓋門人打招呼時都不懷好意,流露出幾百年來對基康東的優越感。他號召長期以來,已對這種精神侮辱習以為常的同胞們,懇求“古老的優秀民族的後裔們”去討還一筆數量可觀的賠款。

這段康東人從未聽過的話,引起一陣真正“熱烈”的掌聲。所有聽眾都不約而同站起身來,搖臂呐喊著要為權利而戰,律師舒特從沒像今天這般揚眉吐氣。

在場的鎮長、顧問和政府要人眼瞅著群眾的熱情被煽動起來,卻無力控製,而且也不想阻止。因為就算他們不比別人叫得更起勁,起碼也是同一分貝:

“衝上前線!去戰鬥!”

基康東城門外僅兩英裏就是前線,弗蓋門人要遭殃了,因為他們根本毫無防範,而基康東人,要侵入他們的領土不費吹灰之力。

在這緊要關頭,隻有深受市民尊敬的藥劑師若斯·萊昂曲克頭腦尚算清醒,他試圖提醒同胞們:他們沒有將軍,更沒有槍炮。

可回答他的隻有不屑一顧的手勢:什麼將軍、槍炮,隨時都可以裝配完整;正義之師,充滿著對自己領土和民族的熱愛,肯定會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鎮長衝到台前,發表戰前動員,並說有些人臉上罩著“小心謹慎”的假麵具,畏畏縮縮,其實是個膽小鬼,然後將他象征愛國旗幟的大手用力一揮,表明堅決要撕下他的假麵具。

大廳差點被暴風雨般的掌聲震塌了。

戰前表決異常順利地被陣陣吹呼聲通過,迅速付諸行動。

“打進弗蓋門!攻占弗蓋門!”的口號連綿不絕。

於是鎮長當仁不讓地承擔了軍隊總動員的任務。他以基康東鎮的名譽擔保,此次戰役勝利的榮譽,絕對可與羅馬時代的獲勝將軍相媲美。

但頑固的若斯·萊昂曲克沒有因剛才碰了釘子而氣餒,他又提出,羅馬時代的將軍隻有殲敵5,000才能叫獲勝,才有權獲得殊榮。

“那又如何?”立刻有人跳出來怒吼。

“但弗蓋門鎮居民不過2,393人,這就是說,除非每個人都死幾次——”

但可憐的聰明人的話音未落就被扔出門外,隨即身上便被拳頭或腳打得青一塊紫一塊。

“勇士們!”以往擔任一家食品雜貨零售店店主的帕爾歇說,“甭聽這個膽小鬼瞎說,隻要你們肯聽我的號令,我擔保會殺死5,000個弗蓋門人!”

“5500個!”一個百分之百的愛國主義者叫道。

“6,000!”食品雜貨零售店店主毫不退讓。

“7,000!”讓·奧迪德克嚷道,他是呂埃·赫姆朗之子。呂埃以前的身份是甜點師,靠生產摜奶油使他慢慢進入上流社會。

“好!就這樣!”看到沒有再比7000更高的“籌碼”時,範·特裏卡西鎮長一錘定音。

經過一番公平競爭,讓·奧迪德克義不容辭地出任基康東大軍的最高統帥。牛博士發怒了

“行了,先生。”第二天耶恩在把細口玻璃瓶中的硫酸倒進巨型電解槽中時說。

“行了,”牛博士說,“讓我說中了吧?你看,這個民族的變化現在不僅隻表現在物質上了,而且是非觀念、聰明智慧、舉止言談、政治覺悟各個方麵都在發生變化!這不過是‘分子’問題。”

“確鑿無疑,不過——”

“不過什麼?”

“你不感覺太過分了嗎?這些善良的人沒必要受這種摧殘啊!”

“瞎說!”博士說,“就是要讓他們享受一下!我一定要堅持到底!”

“隨你怎麼想都可以,先生,但我覺得可以到此為止了,應該——”

“應該什麼?”

“關閉閥門。”

“你敢!”牛博士怒吼一聲,“你不信就試試,我不掐死你才怪!”塔樓奇遇

“你是說……”鎮長範·特裏卡西望了望顧問尼克洛斯。

“我是說,戰爭已勢在必行了,”顧問毫不猶豫地聲稱,“終於到了報仇雪恨之日了!”

“我看,”鎮長蠻橫地說,“哪個基康東人無意捍衛小鎮的權利,就不配做基康東人!”

“那好,我決定立刻召集軍隊快速進攻弗蓋門!”

“那是當然,”範·特裏卡西附和道,“你是在向我作決定嗎?”

“是的,鎮長。雖然我有時說話不太入耳,但那確實是真話。”

“你太放肆了吧,顧問,”範·特裏卡西不可一世,”這個決定應由我來宣布,該聽著的是你!是吧,先生,再耽擱下去隻有加重恥辱。任何一個基康東人都咽不下這口氣,已經等了漫長的900年了呀!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不管你讚成不讚成,反正我軍要立刻發動進攻。”

“如果你再這麼執拗兼傲氣十足,”尼克洛斯撇了撇嘴,”那你盡管呆在家裏,我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