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情人
前麵已向大家說過,鎮長有個獨生女叫蘇澤,可您不會想到會這麼巧,顧問剛好有個獨生子叫弗朗茨。即使您能想到顧問可能有後代,甚至是個兒子,但您做夢也想不到他倆早已定了親,而且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天造地設的一對。
千萬別認為在這神奇的角落,年輕人都像和尚和修女一樣,其實隻不過含蓄些罷了,男婚女嫁照樣不例外,但當事人對此事都相當沉得住氣。訂了終身的雙方,結婚前都想彼此加深一些了解,但隻不過這種了解稍費時日,起碼說十年或八年才可以,否則就如同上大學可以提前畢業一樣令人不可思議!
是10年,您不信?但確實如此!相對於婚後共同生活的時間,10年有些太長了吧?一個人用10年時間,可以成為一位科學家或技師,或一名出色的推銷員、律師等,但有必要用10年來學習鑽研做丈夫的學問嗎?沒人說得清。但在基康東人眼中,不管是理智還是感情因素,如此長的婚期是很必要的。當今一些“時髦”而且開化的城市裏,有時僅用幾個月即可成就一對夫妻,我們也會莫名驚詫,那還是讓他們把孩子送到基康東去感化一下吧!
近50年來,基康東破天荒的一次婚姻隻經曆了兩年就完成了,結果不出所料,簡直糟透了!
弗朗茨雖然與蘇澤深深相愛,但弗朗茨愛得波瀾不驚,很含蓄,因為要等10年才能把心愛的姑娘娶過來。他與蘇澤在每周都約好一次戀愛時間。兩人在瓦赫河邊漫步,而他總帶著釣具,蘇澤也總會帶上她的十字布,上麵有用她那雙柔嫩修長的手繡出的花兒,不過繡得很蹩腳。
弗朗茨今年22歲,一張瘦臉上時時紅潮湧動。他皮膚細膩,說話輕聲細語的。
而蘇澤麵色豐潤,金發碧目,今年17歲,非常喜歡釣魚。與魚兒進行智慧與耐性的角逐其樂無窮,而弗朗茨又恰好也喜歡這種消遣。他極富耐性,每次望著浮標在水麵一動一動地都令他心醉神馳。他懂得等待時機,有時六個鍾頭後,才會有些慈悲為懷的魚上鉤,他就會不動聲色地歡喜異常。
這對情侶——具體些——已經定了終身的兩個人——這天又坐在綠草如茵的河灘上,腳下清澈的瓦赫河緩緩地流淌著。蘇澤溫柔地取下針,在十字布上開始飛針走線,弗朗茨則有意無意地揮動著魚竿。
弗朗茨有時會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魚上鉤了,蘇澤。”
“真的,弗朗茨!”蘇澤會停下刺繡,一雙漂亮的眼睛盯著釣魚線。
“嗯——弄錯了,”弗朗茲說,“我隻是有些類似的感覺,其實它沒上鉤。”
“魚可能真上過鉤,”蘇澤語氣甜美地鼓勵他,“記住,要瞧準時機迅速收線,你總是慢一拍,所以魚會溜走的。”
“你來收線好嗎,蘇澤?”
“好極了,弗朗茨。”
“把你那塊布給我。我今天倒要看看,你究竟做刺繡棒些,還是釣魚棒些。”
蘇澤雙手顫抖著握住釣魚竿,而弗朗茨則煞有介事地在一旁刺繡。他們相互說著情話,一晃好幾個小時過去了,期間浮標也起伏了七八下。他們相互依偎著,靜靜地傾聽風和小河的親昵交談,這是多麼美妙的令人難忘的時光啊!
日落西山,雖然蘇澤和弗朗茨並肩作戰,但沒有一條魚動惻隱之心,不但不來奉承他們,反而好像與兩個年輕人搞惡作劇。
“我們下次一定能釣到。”蘇澤安慰道,因為她看到弗朗茨有些忿忿的。
“我們祈禱好運氣。”弗郎茨氣消了些。
他們親密地往回走,如同他們身前的影子一樣,一路上都沒說話。
他們來到蘇澤門前,走過可以消掉聲音的綠色草坪,蘇澤正想敲門,弗朗茨覺得該提醒一下蘇澤:
“蘇澤,你也清楚,那天快臨近了。”
“知道了,弗朗茨。”蘇澤低著頭說。
“是吧,”弗朗茨道,
“隻有五六年了——”
“再見,弗朗茨。”
“再見,蘇澤。”
門開了,蘇澤走了進去。弗朗茨看看天色快暗了,就一路跑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