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繁星(1 / 2)

繁星當空,月色如水,樹影綽綽,微風習習。小夢坐在秋千架上搖呀搖,搖亂了萬千思緒,亂到極致,就陡然而生一種世事無常死生契闊的滄涼。聞著風裏稍來的茉莉花香,仰望星星點點,它們調皮地眨呀眨,就象某個人的眼睛。

是不是在海上的星星會特別多特別亮?在北京城已經許久不曾見過繁星了,難得仰望,卻在高樓大廈之間,隻見稀稀朗朗點綴著那麼幾顆。這樣眾星拱月的場景,在小夢看來,竟有些奢侈地不近實際。就象現在的生活,什麼都不必想,什麼都不必做,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隻管專心寫作,甚至不問世事,不理紛撓。她知道,這是雷鳴的心意,他要送給她完全清靜的環境。曾經夢寐以求,得來卻心亂如麻,——她憑什麼?

雷鳴果然很忙碌,聽說新開的進出口貿易公司要上軌道需要花費許多人力物力財力,當然還有精力。已經有五六個中層以上經理級的管理人才應雷鳴調遣從北京派來了,以協助雷鳴處理公司的事情以及幾個大的房地產投資項目。因此每天早出晚歸,真正能見到他本人的時間並不多,但他的細心安排觸目可及。

包括一日三餐她要吃什麼,讓陳阿姨帶她到健身房裏健身,也經常提醒她可以到二樓書房裏看書或者寫作,那兒不僅藏書豐富,從二樓的書房窗口就能看到碧藍色的大海。可是小夢總是循規蹈矩,不肯輕易擾亂別人的生活,侵犯別人的私隱禁地。她會安靜地呆在工人房裏寫作,最多是把筆記本電腦搬到花園裏的涼亭石桌上書寫。

寫累了經常會接到雷鳴的電話叮嚀她起來活動活動,又讓林明月每周兩次來教她遊泳,遊泳池裏的水常換常溫。現在杜小夢的泳技已經算不錯了,在遊泳池裏來回遊個兩趟沒有問題。學會了以後,林明月也常帶她到海裏遊。從別墅到海邊,沿著一條水泥路往前走,再橫越過環島路麵就到了,走路不過十分鍾的路程。在海裏遊泳,在沙灘散步、奔跑,或者在燒烤攤上買燒烤吃,坐在那兒看別人遊泳嬉戲,打沙灘排球,是小夢覺得最愜意最放鬆的休閑方式。

這樣桃花源似的生活堪稱完美,假如陪在她身邊的是孟飛而不是雷鳴或者林明月,該有多好!哎,她是不是太貪婪了?今夜的星星為什麼這麼多呀?它們眨呀眨呀,就象某個人的眼睛。象無數的他的星眸正柔情脈脈看著她,問她為什麼還不回家?

兩行清淚無聲滑落,是她錯了嗎?她究竟在躲什麼?躲果子,還是躲孟飛?

“咳,”一聲輕咳驚動了她:“在想什麼?想得都發呆了。你流淚了,為什麼?”

小夢條件反射似的回頭,還沒看清他的臉,又立即轉回去背對著他,長發掩麵,疾速拭去臉上的淚痕。回頭綻現一個溫婉的笑容:“沒什麼?有時侯難免為賦新詞強說愁,多愁善感罷了。”

雷鳴輕輕坐在秋千的另一端,小小秋千使得兩人距離拉近,呼吸相聞。小夢不由自主向扶手邊緊靠了靠。

雷鳴苦笑:“隻是如此嗎?你所有的肢體語言都告訴我不僅僅如此。我回來了,鐵門開的聲音你聽不見,車子進來的聲音你聽不見,甚至我叫了你一聲都聽不見,僅僅隻是你說的多愁善感嗎?告訴我原因,好嗎?就象是多愁善感的林黛玉葬花都有個源由,不是為了感傷寄人籬下的身世,就是為了木石前盟難以為繼。那麼,你呢?比林黛玉還現代還開朗的杜小夢,是在感傷愛情,還是感懷命運?”

小夢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嬌俏地偏著腦袋斜瞄了他一眼說:“世人都說天馬集團總裁雷鳴頗有儒商氣質,果然名符其實,不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