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屋內熏香的氣味並未散去,也或許是風吟在身邊讓自己莫名覺得心安,明明心裏想著隻是閉眼休養一下精神,可沒過一會兒,吳繼風就沒了知覺,開始迷迷糊糊輕睡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吳繼風在朦朦朧朧中感覺眼前亮了起來,眼珠略微一轉,將要轉醒。可還沒睜眼,那眼前的一片光卻又暗了下去,似是被什麼遮擋住了,而自己身體四周一直冰涼的空氣卻突然有了些不同,眼前的冰涼似乎散開了,緩緩摻進了一些溫暖的觸覺。
吳繼風警覺起來,還沒醒來卻戒心已起,眉頭一皺之下抬起頭睜開了眼來。
睜開眼便看到了眼前的人,風吟正站在自己一步開外的正前方,自己睜開眼的瞬間淺淺笑了起來,緩聲道:“天黑了呢。”
吳繼風鬆動了緊皺的眉頭,看了一眼屋南角櫃子上明晃晃亮在那裏的燭光,動了動有些發麻的身子,道:“怎麼把蠟燭點在那裏了?”
風吟轉頭看一眼蠟燭,又轉過臉來看了他一眼,道:“本來想點在桌子上,怕吵醒你。”
吳繼風輕聲笑了笑,輕輕活動著麻地有些疼了的左胳膊,道:“那裏高,你倒是選了個好地方,整個屋子都給照亮了。”
風吟微微抬了抬嘴角,緩緩向前邁了一步,伸出手握住了吳繼風發麻的左胳膊,輕輕晃動著他的手指幫他活動起來,先是手指再是胳膊,一套按動下來頗有些章法。
吳繼風看著她嚴肅認真的小臉,感受著她微涼的手指傳過來的柔柔力道,心一下下軟了下來,明明已經不麻了,卻還是不忍打斷她,順著她的力道前後左右地晃動著手指手臂。
“在哪裏學的這些,手上倒是有些章法。”
風吟對上他的目光,淺淺一笑,道:“以前我老的手和腳總是愛發麻,聞爍總給我按,看多了也就學會了。”
吳繼風點點頭,反手握住了風吟的小手,道:“好了,已經不麻了。”
風吟將手放在他的手中任他握著,抬眼看著他,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問道:“小叔,你很累了,是嗎?”
吳繼風微不可見地顫了顫睫毛,有些詫異於她的表情,如果自己沒看錯,她的臉上,分明有一層悲傷,像是受了什麼委屈,又像是失了什麼東西,既悲又傷。
“不累,”吳繼風拉著她坐在自己旁邊的椅子上,伸手疼愛地撫了撫她的眼睛,輕笑道,“不過是看你睡得香眼饞了,我的瞌睡蟲也被勾出來了。”
風吟低下頭,輕抿了一下唇,道:“因為我,你才累了,對不對?”
吳繼風一時愣住了,有些疑惑,又有些緊張起來,也不敢輕易回答,頓了頓才道:“不累,小叔一點兒也不累,咱們一會兒還要去夜市呢,我怎麼會累呢。”
說到這裏吳繼風突然想起來什麼,笑意湧上臉龐,伸手撫了撫風吟頭頂的黑發道:“小叔還差你件禮物呢,一會兒好好補給你。”
風吟抬起頭看著小叔的笑臉,心裏一暖便也笑了起來,乖巧答道:“好。”
“噠,噠,噠,”,屋門傳出三聲拍響,一清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二爺,齋飯做好了,師父請你和丫頭快些過去呢。”
吳繼風看向門外,回道:“知道了,馬上過去。”
說著就站起了身子,拉著風吟的手就往外走,風吟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後,隻是笑臉瞬時便隱了下去。
將軍府內,風文月坐在桌前,手捧著一雙做工精致的虎頭鞋細細看著,臉上露出滿足微笑。那笑容沁入眼中,染得一雙瞳眸神彩更加嬌豔,遠遠望去,美不勝收。
吳繼臣自屋外緩步而入,在門前看到了妻子的笑臉,隻一眼便被勾住了心神,生怕驚擾了這樣一幅美好畫麵,他停了步伐,倚在門框上靜靜觀賞起來。隻是連自己都未曾察覺,那唇角的弧度有多深。
文月覺察到不遠處的目光,抬起頭來看了過去,嗔笑道:“進了門也不往裏走,倚在門口做什麼。”
吳繼臣站直了身子,邊往前走邊笑道:“美人如畫,豈能輕易驚擾。”
文月笑著看他一眼,嗔道,“油嘴滑舌。”
說完便低下頭繼續觀賞著那雙虎頭鞋,道:“你看,我給孩子繡的虎頭鞋,你說好不好看?”
吳繼臣自文月身後輕輕俯身,伸出雙臂環住了她的身子,將頭輕輕搭在了她的肩膀,在她耳邊笑道:“好看,隻要是你繡的,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