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知道他是哄自己,可還是勾起唇角甜甜笑了起來,道:“我怕針腳硌著孩子不舒服,特地讓繡娘教我把它們都藏起來了。”
吳繼臣寵溺地蹭了蹭她的頭發,站起身來坐到了她身邊的椅子上,伸手拿過她手裏一隻鞋子放在掌心,看著那還不及自己手掌大的小老虎笑了起來,“以前隻覺得這東西小巧,沒想到竟然要費這麼多心思。”
文月將另一隻鞋子也放在了他手掌,雙手拄在桌上撐住下巴,輕笑道:“我以前也不知道,等到自己動手了才知要這麼費功夫。”
說著又拿過一隻鞋子,有些委屈地看著繼臣,道:“單單這虎須就費了我不少功夫呢。”
將眸光又定在了鞋子上,文月用指尖輕輕撫摸著絲線凸起的紋路,滿目慈愛笑道:“本來我想用黃線,可繡了幾針才發覺顏色太淺,被鞋身布料本身的顏色全蓋住了,這老虎沒了虎須,看起來跟小貓似的。我就又換了黑線,可又覺得老虎看起來太凶狠了,哪裏能給孩子用,最後還是聽了繡娘的話,用紫色和黃色的絲線纏在一起,繡出來的虎須既明快又活潑,連小老虎都生動起來了,你看是不是?”
吳繼臣伸手撫摸著虎須,心中微微一動,笑意就從眼睛裏溢了出來。再看看她的臉,看看看她認真的樣子,隻覺得文月比年少時活潑單純的樣子更美了許多,周身環繞了一份成熟的氣韻,讓自己感覺心安又溫暖。
伸手溫柔地撫摸了文月高高隆起的肚子,繼臣笑了,“孩子一定和我一樣,特別喜歡這雙鞋子。”
文月慈愛的笑意從嘴角蔓延而出,將鞋子輕輕放下,低頭看看肚子,伸出右手溫柔覆在了繼臣手上,有些緊張地說道:“我第一次做這些,生怕他會不喜歡。”
吳繼臣聽到“第一次”這三個字時,眸光微不可見地顫了顫,隨即腦中閃過了一雙鮮紅的眸子,風吟淡漠的臉隻一瞬間便映了出來。
周身猛然一冷,吳繼臣深深吸一口氣,在記憶深處的其他畫麵蹦出之前及時遏製住情緒,用盡力氣止住了思緒泛濫。
文月見他笑意淡了,臉上似是有些異常神色,不由得皺了眉頭去看他,搖著他的手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嗎?”
吳繼臣不動聲色地掩去心底寒意,反手握住她的指尖,另一隻手拿起桌上的虎頭鞋,將那胖乎乎的小老虎舉到了文月眼前,點一點頭道:“是有些事情。”
文月不解,有些疑惑地偏過頭,接過鞋子仔細看了一圈,卻沒發覺什麼不妥,隻得抬起臉來望著繼臣,問道:“什麼事情,我怎麼沒看出來?”
吳繼臣微微挺起肩膀坐正身子,輕輕一咳清了清嗓子,看著那小老虎故意正經道:“好好一隻山中大王,被你繡成了這副樣子,好看是好看,可哪裏還有一點兒氣勢。”
文月聽得這話唇角牽了起來,輕輕瞪他一眼偏過了頭,嗔道:“到底是武夫,讀多少書都改不了這粗莽性子。”
吳繼臣笑了,看著她圓圓的肚子道:“我是武夫,就教兒子習武,你是秀士,就教兒子讀書,咱們夫妻一文一武,正好。”
文月看向門外,想象著春日裏自己在院中烹茶,看著他們一大一小父子二人在長出新芽的柳樹下練劍的情景,嘴角就止不住笑,那溫暖的感覺,隻是想一想便讓自己悸動不已。
“好啊,”文月伸手握住繼臣的手,說道:“等到春天來了,咱們就到院子裏去,可不能總呆在屋子裏。到時候我給你和孩子一人做一身衣裳,一大一小,但是要一模一樣的款式,你們再拿著一樣的劍,練一樣的招式,一大一小兩個繼臣,肯定有意思。”
吳繼臣也看向院子,笑道:“我們在院子裏練武,那你做什麼?”
文月笑得更加甜,眼睛裏像是升起了兩顆星星,閃著奇異的光芒,“我呀,我就給你們烹茶,給你們做點心。在茶桌邊備上兩把椅子,等你們渴了、累了,就到我這裏來,咱們一起品茶,吃點心。”
吳繼臣閉上眼睛,想象起來,“到時候孩子肯定黏在你身上嚷著讓你抱,哪裏還需要椅子。”
“會嗎?”文月有些疑惑,“男孩子也會粘在母親身上嗎?”
“當然會,”吳繼臣頗為自信,“男孩子更喜歡粘母親,所以咱們的兒子肯定更喜歡圍在你身邊。”
“我都不知道這些,”文月低頭笑笑,故意道,“孩子總粘著我,那到時候你怕是要吃醋了。”
吳繼臣撅起嘴點了點頭,正色道:“那可不是,你本來就少了一半心思在我身上,孩子再不理我,那我可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太孤單了。”
文月不厚道地笑了,“是啊,這可該怎麼辦呢?”
“那也好辦,”吳繼臣看看文月,眼睛裏生出笑意,“等過兩年,咱們再生個孩子,最好是個女兒,長得像你一樣漂亮,到時候兒子粘著你的時候,我就跟女兒一起玩。若是女兒也喜歡練武,我就好好教她,說不定還能教出個女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