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玉,怎麼?瞧上我們家瓔兒了?”蘇麻喇姑仿佛是看出了我們兩兒神情中的古怪,可她卻並沒有幫我解圍的意思,反倒調侃起來。“那可不成,瓔兒可是要和自己心上人白頭到老的。”
“姑姑。”我自然有點害羞,輕輕的站到她身後,拽了拽他的衣服,又羞澀的叫了她一聲,想提醒她我此刻的處境。
他們倆,卻在這時候一同回頭看著我笑了起來,讓我頓時臉如火燒,羞怯的背過身去,不再說話。
“大姑姑說哪裏話,廷玉怎敢。廷玉不過是覺得天下之事皆講一個緣字,有些事情,真是擋都擋不住。”他的目光柔柔的落在我身上,我抬頭的瞬間,便一頭撞進了那潭春水中。“今兒早,師傅在南書房給眾位阿哥們講詩,讓每人挑一首近日最喜歡的念給大夥聽。十三阿哥同韶瓔妹妹選的都是李太白的《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雲》,您說這是不是巧了。”他的聲音極為溫和,就如同他的外表一樣溫文爾雅,一下子緩和了我原本羞怯的心情。
“十三阿哥同這丫頭倒也算得上誌趣相投,改日一定要把他們放在一起好好比比,看看這兩個小學究,究竟誰更厲害。”蘇麻喇姑說著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看我,我知道我這時候一定跟個紅富士一樣。
曆史上,馬爾漢的第七女嫁給了十三阿哥,並且還是他的嫡福晉。目前,馬爾漢的府中,諸多女兒都已出閣,唯獨我一個人待字閨中,而且最最不巧的是,我剛剛好排行老七。難道,我真是日後的十三福晉?愛新覺羅?胤祥的正房嫡妻?
思慮至此,我不由得開始對十三阿哥這個人感到好奇了。真想看看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會不會和上的一樣。
“不知道十三阿哥,最近都在看什麼書?他不是常常陪皇上出宮嗎,怎麼還有時間看很多書?而且不是說十三阿哥武藝高強嗎?不用很多時間去練習?”下一秒鍾,我真恨不得能把自己的舌頭切掉,從此不再出聲。
雖然,曆史上兆佳氏和十三阿哥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可這些都隻有我一個人知道,畢竟他們隻能看到現在,而我卻知道未來。再說,我今年才9歲[注1],雖然古代人不介意早戀,但我好歹是個姑娘家,一下子問了那麼多白癡問題,要是我那個一向體麵正派的老爹馬爾漢在這裏,定是麵子掛不住的。
“十三阿哥同韶瓔妹妹一樣,喜歡看些辭賦散文,最近在看歸有光的書。”他微微一愣,大概是沒想到一個小姑娘能如此不忌諱的問這些東西,不過,隨即他臉上有恢複了以往的溫和笑容,好像這一切我問的理所當然一樣。
“《項脊軒誌》?”我忍不住脫口而出,其實歸有光的文章,我也就隻知道這一篇,還是當時念中學時,老班死盯著背下來的。
“正是。”
這時候,蘇麻喇姑也訝異的望著我,眼裏有幾分我不能了解的情緒閃爍著。我抬頭看那少年的時候,卻看到他帶著讚賞的神色問我,“那麼韶瓔妹妹以為此文如何?”
我略微沉思,在腦中努力搜索當年上課是老班的點評,然後有條不紊的答道,“筆觸細膩,是明代散文中的少見精品。以齋室為描寫對象,展開敘事抒情,歸有光用散文的形式,敘家常,故別具風味。老老實實地回憶,平平淡淡地敘述,其文淡如水,其味卻深遠彌長。在寥寥數語間,便說盡心中冷暖,我以為是大家之作,可謂明代散文第一文。”
“這倒是新鮮。”蘇麻喇姑也是通曉古今,博覽群書的才女,對文學的鑒賞能力一點也不亞於那些當世鴻儒的,不然怎麼可能陪著玄燁秉燭談風月呢!。“記得有一次,我同皇上聊到這《項脊軒誌》,皇上說,同劉禹錫的《陋室銘》一樣,此文也是借景寫情,而前者不如後者,隻因為歸有光太過於婦人之仁,少了劉禹錫的鴻鵠之誌。我想在這宮中的諸位阿哥當中,恐怕也隻有十三阿哥會和你一樣有這種讚賞的想法了。”
[注1]:曆史上的十三阿哥胤祥和兆佳氏同歲,都出生於康熙二十五年(也有著作中提到兆佳氏生於康熙二十七年),但是此處為了劇情的安排,我故意縮小了兆佳氏的年紀。康熙三十七年,兆佳氏和胤祥都應該是十三歲,不過文中得的兆佳氏,現在隻有9歲,而胤祥如曆史所述,此時已經有13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