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春寒料峭,漫長的秋冬終於過去了,熬過了極寒的季節,枯枝也開始冒出點點新綠,讓這灰暗的天氣總算有了一些溫暖的色彩。
“往事種種,譬如昨日朝露。”薛知遙癡癡望著窗外那一點綠,輕聲念道。
距離陸宴北失蹤已經過去了半年了,薛知遙已是大腹便便。
她不知道這半年是怎麼熬過來的,也不知道是怎麼一次次驚險地騙過外界的一雙雙眼睛,讓他們相信陸宴北就活生生在家裏,隻是元氣大傷才無法露麵。
而他真實的下落始終不明,沒有好消息也沒有壞消息,薛知遙隻能一次次安慰自己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隻能一個人勉力支撐著陸氏,始終捍衛著陸宴北的權位,隻期望他有一天能回來重新執掌。為此,她變得越來越強勢冷酷,有時候,薛知遙照鏡子都有些不認識自己了,她還是當初那個性子軟綿,隨時都會心軟的善良女生麼?
好像天真爛漫已經離她越來越遠了,她的心裏再也沒有陽光,隻剩下黑暗,越來越濃重的黑暗,幾乎將她吞噬的黑暗……
枝頭飛來一隻鳥兒,停在那點綠葉旁邊,好像發現了薛知遙一般,歪歪小腦袋吱吱喳喳叫了幾聲,又展翅飛走了。
薛知遙歎氣,喃喃自語:“宴北,你也該回來了。”
可話音剛落,薛知遙就感覺腹部忽然一痛,濕漉漉的感覺順著腿部蜿蜒而下。
要生了!
薛知遙心中警鈴大作,不由大聲喊道:“快來人,管家!”
管家即刻衝了進來,一看這情況,慌忙回身叫人,樓下早就備好的人馬立刻將薛知遙抬上車直奔醫院。
等薛知遙到了醫院的時候,收到消息的陸老爺和陸夫人也已經趕到了。
看見薛知遙疼得滿頭大汗的模樣,陸夫人一陣心疼,嘴裏忍不住埋怨:“我就說了讓你在醫院住著,你偏偏不肯說要工作,要不是我攔著堅持讓你在家辦公,你這在公司要生了就更麻煩!”
“都什麼時候了,你少說兩句,知遙這麼辛苦是為了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陸老爺叫住陸夫人,幹脆拉著她不讓跟進去,兩人一齊站在產房門外目送薛知遙被推了進去。
陸夫人抹抹眼角的淚:“我當然明白知遙的辛苦,我這不是怪這傻孩子不知道心疼自己嘛,隻希望她能生快一點,少遭罪了。”
陸老爺點點頭,焦慮地看著產房關閉的大門,裏麵傳來薛知遙痛苦的低低呻吟。
等待是漫長的,陸家得到消息趕過來的人越來越多,陸夫人想趕人又不好開口,聽見薛知遙呼痛的聲音越來越大,陸夫人後來也沒心思再顧及其他了。
“生了,生了!”
產房裏傳來一聲歡呼,隨即就是嬰兒的大哭聲,門外的人也都紛紛鬆了一口氣。
陸夫人甚至哭了出來,握著陸竹兒的手激動地語無倫次:“太好了,太好了,宴北終於有後了,他在天……”
“媽!”陸竹兒斷然喝住她,餘光向四周瞟了瞟,隨即又攬住陸夫人的肩膀盡力笑開,“過兩天嫂子就能帶孩子出院回家了。”
陸夫人恍然回神,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嘴,低頭掩飾地擦淚,重新抬頭勉強笑道:“是啊,是啊。”
她們身邊的陸家人並沒有太注意這短短的幾秒鍾,可陸瓊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這半年來,她已經在陸氏站得越來越穩了,就連陸蕭也不敢再像從前那樣對她隨意大呼小叫。
隻是陸宴北始終沒有露麵,一切都由薛知遙代替,陸瓊也曾想過其中是不是有蹊蹺。
可是每次陸瓊發難,都被薛知遙巧妙的糊弄過去,就算偶爾被允許一次去探望陸宴北,也隻能遠遠瞧上一眼就要被請離開,陸瓊已經越來越不滿了。
而如今,陸夫人無意中的小失誤,更是給陸瓊打了一劑強心針,她越發確定陸宴北根本就沒有被找到!
“真是膽色過人啊,薛知遙,原本以為你這段時間的成長夠讓人驚訝的了,沒想到,你還有底牌呢。”陸瓊神色複雜地盯著產房的門,低聲自語。
沒有再停留,她本來也不想看陸宴北和薛知遙的孩子,隻是人情世故不來一下不行。
現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就更沒有理由再留下,必須要抓住薛知遙剛生產完,分身乏術的時候將他們一舉擊破!
沒有人注意到陸瓊已經離開,因為產房的門打開了,薛知遙和孩子一起被推了出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新生的喜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