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溜過,薛知遙就那麼坐著,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夜又已經有多深,她終於聽見了開門的聲響。
門剛剛被陸宴北打開,一股濃重的酒味就已經撲麵而來。
薛知遙一個激靈站了起來:“你回來了!”
陸宴北顯然沒想到薛知遙會在客廳等他,微微受了一驚,隨即眉頭緊鎖,帶著醉意的眼睛越發冷淡地看著薛知遙。
“你怎麼喝那麼多酒?”薛知遙上前去扶,卻被陸宴北掃開了手。
“走開。”
薛知遙見陸宴北腳步有些踉蹌,哪裏能放心,又走過去扶他:“宴北,你喝多了,我送你回房間。”
還沒等薛知遙握住陸宴北的手臂,他就更用力地將她甩開。
這下薛知遙也來火了,大聲說:“陸宴北,你到底要怎麼樣?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很莫名其妙,不就是霍子聲給我準備了份禮物,你為什麼要為了那麼一點小事,就越扯越大,最後鬧到大家都不開心!”
陸宴北謔得轉身,眼神如冰地看著薛知遙:“你覺得這是小事?”
薛知遙偏過頭,又強行把火壓下去,她剛才坐在那裏許久,已經想清楚了自己等著陸宴北,是為了和他好好談談,而不是大吵一架。
調整好心態後,薛知遙忍耐地回答:“那確實是小事。或者說你介意的,其實是你覺得我不太在乎你,這一點我也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我真的是在乎你的,並沒有把你排在什麼事情的後麵,隻是……”
“隻是什麼?”陸宴北輕笑,嘴角卻是譏諷的弧度,“隻是拿這些話來哄我,是不是?”
“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我從小到大都有這份執念,就算我表麵上放下,可我心裏一輩子都是有疙瘩的。”薛知遙苦苦解釋,“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害了我媽媽的人逍遙自在,若是發生在你身上,你能置身事外麼?”
陸宴北似乎被問住了,站了好一會兒,才說:“是,你說的對,我沒有換位思考。我誤會了你,冤枉了你,真是抱歉。”
見他臉色有所緩和,薛知遙胸口的悶氣也緩緩散開,她重新握住陸宴北的手,這次沒有被甩開。
“宴北,你也不必說的那樣嚴重,你知道,我也隻想和好好在一起。”
“嗬。”薛知遙又笑了一聲,慢慢地、十分堅決地把手從薛知遙手裏抽出來,態度比之前更冷漠,“薛知遙,你怎麼好意思說出這種話?”
薛知遙這會兒才意識到,剛剛陸宴北所說的“抱歉”,應該僅僅是陸宴北的反話!
她簡直要瘋了,什麼時候起,陸宴北竟便的如此愛鑽牛角尖,怎麼就非一直要揪著自己的一切缺失不放?
然而,就在薛知遙困惑煩躁的時候,陸宴北就從西裝內側的口袋裏掏出一件物什,劈頭蓋臉砸在了薛知遙身上!
東西輕飄飄的,散落成片晃悠悠地掉在了地上。
薛知遙低頭一看,人沒被砸痛,倒是被這地上的一張張照片給嚇到了——赫然就是那天在F市的晚上,薛知遙和霍子聲不甚雅觀的照片!
薛知遙整張小臉煞白,嘴唇都嚇得褪了色一般,還不停地微微顫抖。她巍顫顫地蹲下身來,伸手去撿那些照片,然而一張照片她撿了幾次都沒撿上來。
陸宴北也不動,就那麼站著,依舊冷冷地看著她。
可在他眼底的深處,卻是要將人淹沒的悲傷。
照片上的薛知遙滿臉紅暈,雙手如藤蔓般糾纏在霍子聲身上。
還有霍子聲抱著被浴巾裹住的薛知遙,似乎下麵未著寸縷。
從進門到臥床,每一張都足夠香豔惑人,每一個細節都好像在照片的背後延伸。
就算是薛知遙自己,僅憑她單看了這些照片的話,都會懷疑自己的清白!
“你怎麼、怎麼會有這些照片的?”薛知遙顫著嗓子問。
“現在沒話可以說了吧?”陸宴北冷笑。
當他收到這封匿名的照片時,他幾乎要崩潰了,他根本無法想象薛知遙在別人懷中的模樣,可這一切就活生生擺在他的麵前。
陸宴北也曾無數次的想過,這樣不潔的女人,他還有什麼理由留著她,可一看到薛知遙,他就無法開口說出一個“你走”!
就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不甘心,還是真的太愛薛知遙。
既然沒法兒放開手,那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而他也什麼都不曾知曉過。
最終,陸宴北對自己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