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去了皇宮。將父親的安排告訴了皇上。皇上沒有驚訝,隻是說,父親已經說過了。他同意這個安排,隻是問我,真的願意這麼做?不論成功與否,我必死無疑。
我鄭重的點了點頭,這是我的決定,我不會後悔。
當然,我找了長卿,問他,是否願意和我一起去?長卿點點頭,我笑了,我告訴他,這是一條通向死亡的道路,他沒有必要陪我一起去。
長卿什麼也沒有說,直到我啟程的那天,他一直跟著我。他是我的侍衛,卻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管什麼情況,他都沒有丟下我,如今也一樣。
走向死亡是寂寞的,我並不希望他跟來,我一個人,就夠了。但是長卿還是來了,他沒有聽我的勸說,還是義無反顧的跟了過來。
我感謝父親,幫我找了這麼一個好朋友。
永樂十九年九月初七,我到達了韃靼的都城。這裏並不是很豪華,離沙漠很近,四處都彌漫著風沙的味道,我不喜歡。
和韃靼單於的婚禮是在三天之後,這期間,我見過他一麵。他也就二十歲左右,剛剛接位沒有多久,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也難怪,會連年戰爭。
他雖然年輕,卻也有些風度,不必其他人那種野蠻。也許,是因為他是韃靼的首領吧!
我在帳篷裏住了三天,真是不習慣。幸好長卿帶來了一些木板,幫我臨時搭建了一張床。還帶了好些被褥,就算是要死,也沒必要讓自己遭罪。
新婚當晚,我坐在帳篷內,等候著單於,手中的毒藥緊緊的握著。我找了一些接口,將那些侍女通通打發,打開毒藥,倒入了酒壺。這並不能算是什麼劇毒,隻能說是一些特殊的粉末。無色無味,本就沒有什麼特殊之處。重點是,我所用的胭脂和唇上塗抹的都摻入了一種香氣。
服下粉末的人,如若聞到這股香氣,便會產生劇毒,一刻鍾之內絕對斃命,就算是華陀在世,也是回天無力。
等我做好一切,單於還未回來。倒是那些被我支走的使女,都三三兩兩的回來了。大概是子時左右,單於才從婚宴上回來,讓我驚訝的是,他並沒有喝醉,依舊是精神的很。
韃靼不比大明,他用手掀開我的蓋頭,我微微一笑。他隻是沉醉在這笑容中,卻完全不知,這笑容背後,是死亡在招手。
他站起身,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我,一杯留給他自己。我始終帶著笑容,死亡的笑容。隻要他飲下那杯酒,再靠近我,就必死無疑。
我挽過他的手臂,和他對望著飲下那交杯酒。我早就做好了必死的準備,不過既然死,我都要死在自己的手上,絕對不死在韃靼的刀下。
他笑著攬過我,在我的唇上落下輕輕一吻。笑著說了一句:好香。我微微一笑,輕輕推開他。走到古琴前,笑著問他要不要聽一曲。他點點頭,坐在床上,笑望著我。
撫琴而坐,手指輕輕撥動琴弦。他已經中了毒,我所要做的,隻有等而已。我選擇了一首很長的曲子,特意把高潮部分多彈了幾遍。自然,他是聽不出來的。
我一麵撫琴,一麵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彈完最後的結尾,我笑著起身,問他彈的如何。他說很好,並且說出了很多和古箏有關的曲子名稱,還告訴我,這首曲子,如若靜心來彈,會更好。
聽著他對古箏的了解,我微微一笑。他已經看出了我在拖延時間,卻沒有點破。光憑借這一點,讓我很感激。隻可惜,我們是完全不同的立場。注定了不能成為朋友。
我做到銅鏡前,將頭上的珠釵一支支的卸下。慢慢的梳理著長發,時間,差不多了。我簡單的梳理了一下,還未等我起身,坐在床上的單於已經皺起了眉頭,額頭上冒出了細微的汗珠。
我輕輕一笑,站起身,走到他們麵前不遠的地方,笑著問他現在感覺如何。他隻是怒瞪著我,恐怕他沒想到,我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居然會下如此狠毒的手。
怪也隻能怪,他不知道我是北安王的女兒,否則,也不會這麼掉以輕心了。這次和親,我是打著皇上禦妹的旗號而來,他又如何猜得到?
我笑著告訴他,我是北安王的女兒,是那個無數次將你們打回戈壁的應用王爺的女兒,我將自己的名字,一字一字、清清楚楚的告訴他。作為北安王的女兒,我所要做的,便是和父親一樣,為國盡忠、為父盡孝。
看著他倒下,我有一種想笑的衝動。我皺起眉頭,手捂著肚子,沒想到這毒藥,卻是這般疼痛。雙腿越來越軟,漸漸的,已經不能支撐我的整個身體,竟也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