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已經六月下旬了,我坐在窗前,望著窗外已經有些暖意的天氣,微微歎了口氣。離開杭州已經兩個多月了,從踏上轎子的那一刻起,我注定,沒有退路。
手中拿著姐夫搜集來的證據,心裏一陣惆悵。我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好人總是不能長壽呢?我多麼希望,能夠快點到明天。
明天一早,姐夫就要帶我去麵見聖上,為我的父親平反。我的父親是個英雄,是個將軍,是個王爺。他征戰沙場,從未退卻,保家衛國,從不退步。這樣的一個英雄父親,是我最崇拜的人。我一直想,如果我是男兒,一定要像父親一樣,馳騁沙場,保家衛國。將熱血,撒在戰場。
可惜一切都是幻想,我不是男兒,隻是女兒,坐在窗前,望著外麵發呆,是我的常事。
“小姐,您準備一下吧。皇上要見你。”長卿的聲音在我的耳旁響起,我站起身,望了望外麵,一輛馬車已經在等待。
不是明天嗎?我心裏微微有些遲疑,但看見長卿堅定的眼神,我還是將自己的想法拋到了腦後。
盡快的整理了一下衣著,我緊緊的握著那些證據,上了馬車。
那馬車很漂亮,威風凜凜的馬兒,舒適寬闊的車。我坐在裏麵,長卿跟在外麵。
長卿是我的侍衛,從我來到王府,他就一直跟著我。是父親讓他來保護我的,他很盡職,也很嚴格。對待自己的工作,從來都是專注的投入。
從姐夫的府邸去皇宮,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我坐在馬車內,將這些證據一遍又一遍的檢查,生怕自己忘了某些東西。能不能讓父親平反,這是關鍵。
馬車停了下來,似乎是到了宮門。趕車的人和守衛說了幾句話,便從旁門繞了進去。
在皇宮裏走了好久,馬車終於停了下來。我掀開車簾,不由得一愣。這不是禦書房的後門嗎?
在我思索的時候,長卿扶我下了馬車。乘車在宮內行走,是莫大的榮幸,不過此刻,隻是為了掩飾我的身份。畢竟一個叛國賊的女兒,如若出現在皇宮,確實會有某些人去亂說話。
進了禦書房,我看到了姐夫,他給我一個放心的微笑,我提著的心,也漸漸放了下來。更意外的是,太後居然也在。我連忙給太後和皇上請了安,小心謹慎的看了看四周,除了皇上身旁的崔公公便是大理寺的鄭大人了。看來今日,定是要問父親的事情。
在姐夫的幫忙下,我們總算讓皇上重新開始思索這件事情,並將我手上的證據交了上去。皇上和太後等人看著那些證據,眉頭都皺了起來。那表示,父親平反的機會,又大了許多。
皇上和鄭大人問了我和姐夫很多問題,都是關於父親以及那些證據的。皇上沒有給我結果,而是讓姐夫送我回去,並表示,北安王的事情,他會秉公執法,如若真是冤枉,定當還我父親一個清白。
有了皇上的承諾,我和姐夫都放心了不少。
在回去的路上,姐夫問我:“你真的決定好了?”
“姐夫,這是我唯一能做的。”是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父親的生前的打算,北上和親。我特意準備好了劇毒,時刻都帶在身邊。等父親的冤屈一平反,我便和皇上說明此事,希望他能點頭答應。
父親的遺願,也是我唯一能作的事情。
從前的我,太任性了,我雖然崇拜父親,卻根本不懂他的苦心。當我聽說北上和親的身後,竟還不孝的離家出走,害父親為我擔心,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在我回來的時候,他蒼老了很多。我離開了許多天,他也擔憂了許多天。哪有父母,不疼兒女的?
我在姐夫的府邸等了三天,終於,皇上下了聖旨,北安王恢複世襲爵位,我也被皇上認為愚昧,冊封安嵐公主。皇上告示天下,北安王謀反純屬子虛烏有,經過查證,完全是王公公陷害。
我回到了屬於我的宅子,北安王府。
我走遍了王府的每一個角落,任何一個地方,都有我和父親的回憶。我曾經在這裏笑過,在那裏哭過。
第一次見到長卿是在後院的練武場;第一次大發脾氣是在花園;第一次和姐姐迎接父親遠征歸來是在大門……一切一切的回憶,都回蕩在我的腦海,讓我忘不掉。
而如今,母親走了,姐姐嫁了,父親也去了。那偌大的王府隻剩下我一個人。
孤零零的坐在欄杆上,望著池中的魚兒,暗自傷感。長卿走到我旁邊,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