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快要走到涼亭的時候，她回頭了。依舊是那副眉，依舊是那雙眸，依舊是那時美麗的容顏，曆經五年，不曾改變。
紅峰回過頭，看到了雲揚，眉宇間少了一份稚氣，多了一份霸氣。他蛻變了，從一個喜愛玩樂的少年，成了一個武藝高強的男子。雖然回來之後還沒有碰到過雲揚，但是她已經從雲聲和奚夷那裏聽到了關於雲揚的一切。
“雲揚。”紅峰看著雲揚，淡淡一笑。
雲揚差點沒有站穩。這是真的嗎？真的是她，站在自己麵前，喚著自己的名字？
“紅峰。”雲揚眼前一片模糊，卻依稀看見紅峰朝著他篤定地點了點頭，便再也克製不住，一個箭步衝上前將紅峰攬在懷中，緊緊擁抱著。
紅峰的雙手也環著雲揚的腰，隻覺得雲揚沉重快速的呼吸噴打在自己的側臉上。
“真的是你，紅峰。真的是你……”雲揚每說一個字，臂上的力道便加重一分。
紅峰欣慰地笑了笑，雖然沒有流淚，但是輕輕用手拍撫著他的背，道：“我回來了，真的是我，回來了！”
千言萬語哽在喉頭，雲揚平複了一下心情，微微鬆開紅峰，凝視著她的眸。紅峰也抽身看著雲揚。四目相對，卻相顧無言。五年的離別，都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雲揚並沒有想說話，而是慢慢地將頭湊向紅峰，迷離的雙眼想捕捉紅峰的雙唇。就在即將吻上的那一刹那，紅峰卻默默地躲開了。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雲揚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卻還是對紅峰的做法有些不適應，驀地嗤笑了一聲。五年光景，於自己是一場痛徹心扉的蛻變，於紅峰，又何嚐不是呢？
兩個人並肩站著，一起看著池塘中的遊魚。
良久，雲揚開口：“這五年，你過得怎麼樣？”
紅峰胡謅：“平平淡淡，在一個塞外的部落住著，不知道回中原的路。後來是一個商隊碰巧經過，我跟著他們一塊兒出來的。”
“沒受什麼委屈吧。”
紅峰搖搖頭，嘴角卻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絲苦笑：“沒有，他們對我很好。你呢？”
雲揚眼色一收，道：“我……我跟白露成親了。”
“我知道。”
“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婚姻。”說著，雲揚轉頭看向紅峰，“我至今都還為你保留著正妻的位分，隻待你回來。”
紅峰微窘，剛剛經曆了一水寒鄉的事情，她實在沒有辦法立即接受別的男人，即便那個男人是雲揚。“雲揚，先別談這個問題好嗎？”紅峰眉頭微皺，“給我一些時間……”讓我，能夠忘掉那個人。
雲揚也沒有做聲，隻是靜靜地站著，穩如磐石。
紅峰看著水中翻騰的遊魚，突然想到了一句話——相掬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這說的，是她跟司徒輕颺，又何嚐不是跟雲揚呢？
驀地，雲揚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塞外的生活，若你不想說，我不會逼你。但是我會等你，等你親口告訴我，等你願意重新認識站在這裏的雲揚——一個真正的雲揚。”
說罷，雲揚又不作聲，安靜地站在一旁。
紅峰側首看著雲揚輪廓分明的側臉，忽然覺得這個少年成長了好多，麵容間刻著江湖人士都有的滄桑，多年不見，卻有點不習慣了。
夜晚，雲聲替紅峰擺下了洗塵宴，榮義鏢局上上下下所有的家人和鏢師都歡天喜地地參與了這次家宴。
席上，雲聲與戚氏位於上座，雲揚與白露位於次座，奚夷位於三座，而紅峰獨自一人坐在客座。
白露坐在雲揚身旁，不時地幫雲揚空著的酒杯斟酒，大眼睛時不時地向紅峰這裏瞟。
每當與白露的眼眸撞上，紅峰總是禮貌地報以一笑。而白露卻覺得這個微笑十分惡心，卻不小心將杯中的酒水灑了出來。
紅峰舉起酒杯，向雲聲道：“雲總鏢頭，紅峰不在的五年中，謝謝你替我照顧奚夷。此恩紅峰無以為報，日後若是雲總鏢頭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會竭盡全力效勞的！”說罷，紅峰一飲而盡。
雲聲也笑著喝完了杯中的酒，道：“紅峰，你這些天剛剛回來，先休息休息吧，好好陪陪奚夷。”
雲揚不作聲，隻是靜靜地看著紅峰一舉一動。白露在一旁看著，心中頗不是滋味。氣氛略顯尷尬，雲聲立即吩咐上菜。
看著琳琅滿目的一桌飯菜，紅峰仿佛回到了五年前，新婚之前的那個晚上，也是這麼幾個人，圍著桌子一塊兒吃飯。年年歲歲人相似，歲歲年年花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