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歧路茫茫兮,千古政道謀攻(2 / 2)

嬴離離開的那一天,天空無比晴朗,幹燥冷冽的冬風亦無邊的輕柔。

我站在城牆上,目送那長長望不到頭的車馬隊伍。

那隊伍中間,最奢華的駟馬王車裏,坐著嬴離,他忍辱負重的日子,將和他此刻的身形一樣,漸行漸遠,他再不是飽受眾人折辱的質子,而是嬴國的公子,未來的王。

我應該為他感到高興,可是那笑容硬硬地僵在唇邊,除了難以言喻的苦澀,再無其他。

我仰手,簫豎櫻唇之間,嗚嗚咽咽的音符由我指間傳出。

闔目,任由簫音嫋嫋,婉轉低吟,蔓延無邊。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嬴離,當日你以此詩贈我,如今我將這音符,化在善意的冬風裏,讓它幫我,傳至你耳中。

辰逸不知何時走到我身後,猝然長歎。

我睜眼,轉身,他無比心疼的上前,攬我入懷:“實在難受,就哭出來吧。”

“逸,你何曾見到我哭過?以前不會,現在更不會。隻是,我真的不懂,為何從那日後,他便不再理我,甚至要走,都不曾與我道別。他,可是在怪凨王修對我情意。”

他撫了撫我的發,低聲道:“他若果真是那樣的男子,你又為何會愛上他?他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懂得什麼叫做離別之苦。”

我蹙起眉黛,疑惑看向他。

他低頭,朝我爾雅一笑:“你們本該是這世上最通透的人,卻因為彼此相戀,便變得有些遲鈍了。”他說到此處,歎息一聲,便一語道破:“他兒時便離國,其中苦澀他比誰都有體會。又怎舍得讓你如此?”

說完,扶住我的雙肩,保護我搖搖欲墜的身姿,“兮兒,你不該疑他。他肯為你,舍棄二十座城池,便必不會負你。”

他說罷,從懷裏掏出一片羊皮紙,四四方方疊的異常整齊。

“這是他臨行前讓我轉交給你的。”我接過,看著他,他輕笑,撩開我額前的發絲,無比溫情道:“兮兒,你是這世間最強韌、也最脆弱的女子,我知道一直以來,你的抱負得不到施展,讓你鬱鬱寡歡,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現在的你,那是一個尋常女子才有的落寞。我這一生,最感激上天的事,便是讓我與你相識。你記住,隻要你認為是對的,你認為能讓你覺得幸福的,就去做,不必理會別人的眼光。”

他總是這樣的懂我,那些我無法說出口的話,他總能第一時間想到,然後自己說出來。

就是這樣的辰逸,讓我這樣依賴。

我看著城牆外官道上那道隱隱可辨且讓我眷戀不已得背影,喃喃問道:“逸,你會離開我嗎?”

“不會。”他擁住我,下巴摩挲著我的鬢發,“除非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的保護,你找到了真正屬於你的幸福,那麼,我會離開。”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你的幸福裏,有一點點的歉疚。我想你好好的,心無旁騖的感受你的幸福,除了幸福,別的都不能有。”

在他麵前,我從來都可以做一個真實的自己,我可以撒嬌,可以調皮,可以吵鬧,可以哭泣。正如此刻,我哽咽道:“你一心隻想著我的幸福,那,你自己的幸福呢?”

“我的幸福,就是看著你幸福。因為我知道,終其一生,我所能做到的,便隻是好好地保護你。對我而言,能遠遠的看著你的笑顏,便已知足。”

我環住他的腰身,淚雨滂沱的臉緊緊的埋在他的懷裏,心疼的好象被尖銳的利器劃過:“真是個傻瓜。”

良久,他拉開我,為我擦幹眼淚,扯出一抹微笑:“兮兒,你要答應我,這是你第一次為我哭泣,也是最後一次。”

我沒有回答,心裏卻道:逸,如果這是最後一次,那麼,我寧願我的淚水,能洗刷你心中的苦楚,洗刷幹淨你心底對我的那些牽絆。

然而從他的視線裏,我知道,這或許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

(或許會有很多讀者不明白女主和辰逸得關係,洛洛會在番外給大家介紹。現在,隻能說,辰逸其人,是洛洛一直以來都很喜歡的男子,他自始至終對子兮得付出,都是純潔無暇得,沒有愛恨糾葛,沒有情欲交織,隻是一種對自己喜歡的人默默付出的單純情感,正是因為對辰逸得喜歡,才希望自己為他寫的番外不要太草率,還希望各位朋友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