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野有蔓草兮,嬴離大義何殤(2 / 2)

“靠我自己?”我喃喃重複。

“是的,回去,便可尋求答案,若執意留在此地,你將永遠無法知曉,那男子是誰。”

我掙紮著後退幾步。原本隻想安寧的在這沉沉的黑暗裏,渡黃泉之後,飲一盞忘川,了卻前塵俗世,逍遙天地之間。

然而那曲‘野有蔓草’,似乎早已抵達我的靈魂深處,讓我邁不出自己的步子,我被那聲音牽扯,無法棄之而去。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歎息一聲,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說道:“回去吧,回去自己尋找答案,那個人,也在等你尋他……”

刺目的白光讓我猛然瞪大雙眼,額上涔涔的汗水齊刷刷順著我的衣服流我的皮膚上,耳邊鐐銬拖在地麵上發出怪響由遠及近,我掙紮著起身,片刻後,王城大獄裏的鐵甲護衛軍在我牢門對麵道:“把他關在這裏……”

接著便是牢門上鎖的聲音,以及鐵甲護衛軍整齊離去的腳步聲。

不過一霎,一切又回歸沉寂。

隔著兩個牢門,看不清對方的相貌,卻覺得那身影,似曾相識。

他席地而坐,麵向我,淡漠的聲音在暗影中飄來:“你可安好?”

這聲音如此熟悉,好似澗水穿石,低沉冷冽。

我驚愕不已,怎麼是他?

喉間似被堵住一般,發一音,都疼痛無比。

“公子……如何進來這裏?”虛弱一問,亦下榻,舉步維艱行到牢門處,彎膝跪坐。

“你可是……病了?”他依舊不答反問。

“反正子兮已是將死之人,病或不病也無關緊要。隻是公子……”

他不語。

我隻好繼續問道:“公子身份不同尋常,究竟所犯何罪?被關押至此?”

他默然良久,道:“主使你損害凨王子嗣,不知這個罪名夠不夠被帶到此處?”

“公子……”

“你放心,我與你不同,你是一心求死,我卻隻是緩兵之計而已。”

嬴國質子不論在凨國觸犯何等律法,需得凨國派遣使臣知會嬴君,這樣一個往返,果真為我多爭取了一些時日。隻是……

他似乎知道我的疑慮,道:“你無需為我擔心,我既敢獨攬罪責,便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公子這樣,究竟值不值得?”

“如何不值?我若僥幸不死,你便欠我一個人情,那上次你沒有應承我的事情,恐怕再也不會有所猶豫了!”

他說的如此篤定,我卻無比後怕,“那公子可想過,萬一我累你受罰,又當如何?公子的雄心壯誌和滿腔抱負呢?公子忍辱負重這麼多年,究竟是為什麼,難道為了子兮,便統統都要舍棄了嗎?”

“我既說過視你為知己,縱然與你一同慷慨赴死,又何憾之有?”他語氣平穩,淡淡說著死生之大事,自由一股灑脫豪邁。

我苦笑,“看來,我與你之間,竟是再也無法算清,誰欠誰了。”

“或許,自我們初次相見那一次起,便已經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