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怎麼能忘記,這個孩子,從一開始就是她一個人的孩子。他說的沒錯,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讓她生下來。
這次的事,根本從頭至尾都是他的圈套。她早就該想到的,或許早在他扣住那五十萬不給她時,就已經開始計劃著要她的腎了。她以前為林誌強做過配比,腎源庫裏有她的資料。還有後來,他接近秋莫,再然後包養她,都是有預謀的。
宋氏兄弟為什麼要移民,而且為什麼會被西林齊找到。這一切都太巧合了。她不得不懷疑,所有的這一切都是衝著她的腎來的。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那顆腎竟然這樣珍貴,需要這麼多人,這樣處心積慮的謀劃。
她想笑,可是嘴角怎麼也彎不起來。低垂著頭,將臉埋在兩手間,用力蹭了蹭眼淚,待手心再也感覺不到濕度時,她才慢吞吞的站起來,目光從之前的痛楚中恢複過來,略顯冷靜地看著顧連城道:“你說對了,我就是虛偽自私,我就是要讓秋莫去做這個犧牲。她除了會讀書什麼都不會,少一顆腎對她來說沒什麼影響。我會養她,一直到她頭發花白的年紀,我都會養她。”
“秋莫不需要你養,林初夏,收起你虛偽的嘴臉,秋莫以後的人生由我來負責。”顧連城被她的話激得差一點跳起來。他怎麼會這麼的蠢,蠢到差一點著了她的道,相信她會真的關心秋莫。
他的目光冰冷的落在她的小腹上,聲音如冰冷的刀尖,一點一點的分割著她的心頭肉:“做掉他吧!我是不會把秋莫交給你這種姐姐的。”
初夏表情已經麻木,痛苦或是失望都沒有辦法呈現在臉上,她點了點頭,說了聲好。然後轉過身極緩慢的朝著門外走。走了幾步,又轉了回來,問他:“你真的不要他?”
她看著他,不願放過他的每一個表情,他沒有立即作答,但是眼中卻露出微微的不耐煩。她不死心,又加了一句:“他真的是你的孩子。你是我的第一個男人,也是目前為止的唯一。”這樣的話,放在以前,初夏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可是此時,她近乎是拋卻了所有的自尊。
他依然不吭聲,她眼裏慢慢露出死灰般的神情,低聲笑了起來:“好吧!是我貪心了。”說話間,人已轉過身,慢慢步出了人們的視線。
李心然追了上去,她卻推開她,說:“我想一個人走走。”
“你不會說英語。”
“沒事,你把酒店的名字告訴我,我回頭打車回去。”
李心然沒答應,有些擔心的看著她。初夏從包裏拿出手機,說:“別忘了我有這個,我找不到路,就打電話給你好不好?”
“你沒事吧!”她還是有些擔心。
初夏點了點頭,說:“有事,我心裏很亂,想一個人靜一靜。”
“你別喪氣,我幫你勸勸他。”
“好,謝謝你。”
初夏道完謝便沿著小路開始數步子,這是一種沒有任何方向的放逐。她不知道自己前麵的路到底伸向哪裏,就仿佛自己此刻麵臨的選擇一樣。陳建的電話打過來是想要告訴她,林誌強的手術日期不能再拖了,他建議七天後必須接受手術,否則會降低手術的成功率。
她說好,她會想辦法讓手術如期進行。
可是,她人在英國。離西林齊給他的期限隻剩下兩天了。如果這兩天裏,她沒辦法說服顧連城讓她見到秋莫的話。她就必須在父親與孩子兩個人之間做一個選擇。這個選擇題,隻要一想起,心髒就疼的要停止了一般。
她走著走著,又走了回去。
她沒有按鈴,隻呆呆的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