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認真打扮起來,寒景枘也是有些人模人樣的。
墨色長衫,衣擺上繡著大朵大朵金色的牡丹,妖冶卻很矛盾地莊重。同樣墨色的腰帶中央鑲著一枚白玉,黑發用玉冠高高束起,留下幾縷如錦如綢散落在肩上。拖著下巴的右手拇指上戴了一枚純白的玉扳指。
一雙狹長而妖媚的鳳眸,有些鋒銳的眉,淺色的薄唇,完美光滑的下頜,還有這通體慵懶而風流的氣息,就像是個玩世不恭的貴公子。
嘖嘖,藍顏禍水,若是放出去,估計整個臨安的姑娘都得夜不能寐了吧。
瀟清雅心中暗自腹誹著,麵上端的卻是矜貴疏離,“來了。”
“難得啊,你竟然帶麵紗了,”寒景枘並不理會瀟清雅的問好,驅馬繞著瀟清雅轉了一圈,口中嘖嘖稱奇。
“男女之防也該有點。”瀟清雅不動聲色,任由寒景枘打量。
“噗。”寒景枘不屑地笑了,“若是別人跟我說男女之防我還會信,你瀟清雅的話,我會信才有鬼。這麼多年,男女之防在你眼裏何嚐是個事兒了?”
“誒話說,我怎麼覺得你今天這麼奇怪呢,出什麼事兒了?”
“……”瞥了馬背上笑眯眯的男人一眼,瀟清雅決定把高冷裝到底,“心情不好。”
“哈?”寒景枘瞪大了眼,“什麼事兒能讓你不開心,快說來我聽聽,讓我開心一下。”
麵紗下的嘴角不受控製地抽了一下,瀟清雅深吸一口氣,“得帶麵紗。”頓了頓,“樣子總得做做,入鄉隨俗。”
“得得得。”寒景枘樂了,“你入鄉五年多,現在才隨俗,真是有你的。”
“按你這個裝法,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千麵公子’呢。”
“……”瀟清雅不言,摸了摸白羽的鬃毛,並不接話,“賽一場?”
“好啊!”寒景枘眼睛一亮,興致勃勃地道,“我早就打探過了,獵場外三裏地有一處小樹林,我們就賽到那,如何?”
“好。”瀟清雅淡淡地笑了。
“今天終於有機會和你一較高下了。”寒景枘激動地拍了拍身下的桃花駒,收起一派懶散閑適的樣子。
掃了一眼那馬兒,瀟清雅道:“不過,就憑你那馬兒,贏我似乎沒有勝算。”
“贏不贏再說,比的爽快才重要。”寒景枘滿不在乎道,“呐,我若贏了,你負責我一年的飯,如何?”
“我若贏了,當何?”少女淡淡地笑著,像個運籌帷幄的……狐狸。
“我把我新得的紫玉笛給你,怎樣?”寒景枘豪氣地一揮手。
“哦?”瀟清雅似笑非笑地側頭看向右手邊的妖孽,“寒公子莫不是忘了,你是在為我打工,竟然幹私藏紫玉笛不上報?嗯?”
最後一個上揚的單音讓寒景枘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身子一僵,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怎樣一個天大的錯誤。
僵硬地扭過脖子,望向瀟清雅含笑的眸,“你套我的話?”頗有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
這家夥絕對是在報複我剛剛笑話她的事!可我又偏偏嘴欠,說什麼“新得的”,早說收藏的不就好了。
寒少爺悔不當初。
“不,我隻是在提醒寒少爺,你在替我打工,你沒有任何權利私藏任何物品。”瀟清雅笑了笑,有些狡黠地半眯起眼,“換言之,你沒有資格和我賭。”
“因為你能拿出讓我心動的東西,”
“都是我的。”
平淡的語調似乎掌控了一切,讓寒景枘愣是把牙咬的吱嘎響也挑不出一點錯處。
“小爺我……”寒景枘還真想羞憤硬氣地撂下一句狠話鬧脾氣不幹了,但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太美好的回憶,趕緊咽下尚未出口的豪言壯語。
“嗯?又想罷工?”瀟清雅挑了挑眉,毫不留情地諷刺道,“寒少爺,您今年貴庚?鬧點小脾氣就想不幹,三歲呢?要不要吃糖糖,親親抱抱舉高高啊?”
寒景枘這次明智地選擇了閉嘴。笑話!上次他因為一句“這個可以有”,吃糖吃到上吐下瀉,被一堆拔了牙的小蛇“親親抱抱舉高高”的景象尚還曆曆在目,這次他打死也不敢吱聲了。
一臉幽怨地看著瀟清雅,卻愣是不敢說話。
“得,別這一臉的欲求不滿,若要去望月樓盡早去,我讓妖紅給你半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