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我愉快地宣布何小青懷孕的那一刻,是除了知道自己懷孕之後最開心的一件事,我和何小青認識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可是默契是一種很奇妙的緣分,我們之間不需要很特別的事情,很快地就熟悉起來,變得無話不談,從同事到朋友,發展得好像過於迅速一點。
雖然我們之間還是有很大的不同,但無所謂,隻要我懂她的,她能理解我就行了,並沒有必要在想法步調什麼的都保持高度一致,這樣特沒勁,有點差異性才好。
關於我的經曆,我真的不想提及太多,上次在跟何小青喝酒的時候說過一些,那個時候我才發現我們兩個都是有很多故事的人,沒有誰比誰更可憐誰比誰更悲慘一點,反正都不是什麼好事,但何小青畢竟還是比我要幸運的,她在過得最艱難的時候畢竟還有一個蘇紹馳跳出來幫她,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在我最艱難的時候沒有人幫我,都是在慢慢熬過來的。
我總覺得我的人生是從十五歲才開始的,那是我離開老家的年齡,這麼多年我一次也沒有回去過,隻是每個月定時寄點錢,我不敢回去看家裏到底是什麼慘狀,以前的事想著就揪心,還不如不去想,錢暫時還是最實際的。
上天還是比較公平的,雖然沒讀過什麼書,在社會上漂了那麼多年也沒學到什麼實際的技能,但我長得很漂亮,漂亮是一種恩賜,這是我之前一直不太懂得的東西。
話說很多年以前,我在廣州的一家電子廠上班,做好的電源線,數據線什麼的,打個結抱包起來,這個工作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師傅示範一次不到五分鍾的時間就能學會,這樣的工作都是一些像我這樣沒什麼文化的打工妹在做,整個人就是一台機器,做了不到一個星期手酸的就像那些線一樣打結似的,稍微動一動就鑽心地疼,那個時候才十幾歲,每天隻覺得委屈,吃著食堂裏不太幹淨的飯菜,但是還是高興的,畢竟自己賺錢了,能養活自己,經濟上自由了,身心上才能徹底自由。
可是時間這樣過去,我覺得整個人就好像放在地窖裏的白菜,整日整日地坐著重複勞動,日子像看不到頭似的,整個人都想要被漚爛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見得到太陽,每個月再算來算去也就那麼點錢,寄給家裏,留下生活費還要買衣服買鞋什麼的,總是過得緊巴巴的,去夜市看著那些廉價的衣服鞋子和小攤販討價還價,路上的店麵根本不敢進去,漂亮的衣服總是價錢高的嚇人,眼饞也沒用。直到我的鄰村的一個小姐妹交了一個大款男朋友,說是男朋友,其實是個有家庭有孩子的四十幾歲的男人,她圖他的錢,他圖的是她年輕新鮮的肉體,兩個人各取所需,誰也不虧欠誰。她不再做著累得半死的工作了,整天就是養養狗,做做頭發,大把的時間花在各大商場的櫃台前麵,人本來就是靠衣裝,有一堆高級貨的滋潤,她不光鮮亮麗也很難啊,據說有一次在商場看香水的時候恰好看到她傍的那個大款攙著他老婆過來,她若無其事地坐下來試各種香水,還和那女人討論了一陣,演技好得就像什麼事都沒有似的,到時那男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忐忑不安。
她見到我第一麵的時候,她掩著嘴吃吃地笑個不住,就像是看怪物似的把我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番,說了一聲:土鱉!然後把我拖進了商場。各個專櫃一轉,全身上下煥然一新,我不是不愛打扮,年輕的女孩子誰都愛美,隻不過沒有美的資本,我第一次被自己的美貌震驚了,我那姐們也在一旁慫恿著:你這麼漂亮還在工廠裏累死累活的,不知道找個輕鬆點的活路!
後來她不小心懷上了那個男人孩子,當然兩邊都不願意要,就做掉了,那男人也算夠意思,給她買了一套房不說,還給她買了三家店麵,再後來那男人看上了更年輕漂亮的主,他們也就和平分手,現在她自己做些小生意,另兩家店麵租出去一個月能賺不少錢,活的滋潤極了。
何小青有一次非常認真地問過我,非得嫁個有錢人不可嗎。我很堅決地點頭,說我拜金也好,眼裏隻有錢要錢不要臉也都無所謂,我隻是不想再去過那種節衣縮食的生活,一年一年過去,沒多少青春好揮霍了,再不給自己找個靠山,怕是今後一輩子都會過的辛苦,黃運康雖然不是個好男人,和他湊合湊合過一輩子倒也是可以的,現在我倒是越活越明白,當時也不是為了愛情才結婚的,或者說我需要的根本就不是婚姻,而是一輩子舒服穩定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