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青笑笑,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總覺得也許就隻能用“緣分”這兩字解釋。
“過年了,你有地方去嗎?”
“我你不知道嗎?我的家裏人都沒了,村子裏的親戚都不熟,不來往了。”
“差不多啊”,戴夢長長的歎一口氣,“我爸爸,是個混蛋,我媽媽經常挨打,我還有一個姐姐,嫁到了鄰村,當時她隻有19歲,嫁給了一個40歲的男人,因為那個男的出的錢最多,我爸是把我姐姐賣掉了。”她的臉上出現了悲戚的表情,“你知道我最怕的時候是什麼時候嗎?是我爸喝了酒之後,他喝了酒之後說他是野獸不點也不誇張,他打人根本不需要理由。”她把袖子挽起來,手肘部位還看得到以前燙傷的痕跡,“整壺的開水,不是我跑得快我的手已經廢了,我15歲就出來打工了,是剛讀完初中的時候,才出來不到半年,我媽喝農藥死了,我都不敢回家。”戴夢伏在桌上抽泣,“你想象的到嗎?”
“你很堅強,我不如你。”
“到了廣州大了幾年工,很累,有的姐妹被台灣佬包了,就不幹活了,整天穿金戴銀。”
“所以你羨慕?”
“是,而且我也做了。”
“戴夢,你現在不是很好嗎,不要想過去的事了。”
“我很想要一個家,但是我想給我的孩子一個好的家庭,你能理解嗎?我這輩子也就隻能這樣了。”
和一個曾經做過二奶的人說奮鬥會不會太荒誕了?何小青什麼都沒有說,隻是拍拍戴夢的背,她伏在桌上淚水一直流不停,端起酒杯又喝了一杯。
“我的家裏人都過世了,房子也沒了,所以現在是這樣。”
“蘇紹馳愛你嗎?”
何小青搖搖頭,是不知道還是不愛,她也說不上來。戴夢拉著她的手,“小青,我們都是沒有家的人了。”
“可是日子還要過下去,怎麼今天你突然這麼傷心了,有什麼事嗎?”
“我可能懷孕了。”
何小青驚得說不出話來,不過她真心為戴蒙感到高興,“恭喜你啦!”
戴夢欲言又止,低著頭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你怕什麼?你不是個懦弱的人,黃老板也沒有那麼壞,你們會好好的,”何小青湊過身去對著戴夢說:“而且我確定,你會是個好媽媽。”
戴夢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好了,你也笑了,我得回去當長工去了。”何小青走到門口向她擺擺手,戴夢一下就愣住了,何小青可能比她還要不容易……
在回來的路上,雨下的很大,雨滴劈裏啪啦打在傘上,何小青心裏有點難過,戴夢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那麼有個性,那麼敢愛敢恨的人卻是生長在那樣的環境,她有點理解她了,她說的那句“我們都是沒有家的人”讓她心裏特別難過,好像是一座苦心建立起來的堡壘一瞬間就碎了。
回到家裏的時候,蘇紹馳還在睡睡得很熟,他嘴唇上的傷口慢慢的愈合了,顯得有點嚇人,何小青不知道怎麼就倚在門框上這樣看著他,他們是那麼的不同,他的父母都在家裏那麼有錢,而她,從小到大,似乎愛她的人就一個個離她而去了,現在隻剩一個人自己愛自己,她想像著15歲以前的戴夢在那個家裏傷痕累累的樣子,她去外麵打工的時候一切都那麼未知可是她心裏肯定是快樂的。家庭是任何人都沒辦法選擇的事,有的人生下來就有花不完的錢,有些人卻要不停的奮鬥。
快5點的時候,蘇紹馳醒了,他睡得很舒服何小青出去了那麼久他一點都不知道,廚房裏一股香味飄了過來,“什麼呀這是,我不能吃很多東西!”
“皮蛋粥,快下來吃吧,已經不燙了。”
“何小青,你怎麼不對勁?”蘇紹馳圍著她嗅來嗅去,“你以為你是警犬啊?在幹嘛呢?”
“你叫我不要喝酒,自己偷偷喝!”說著就打開冰箱,酒沒少,又走進廚房酒櫥的就業沒有開過,“快交代,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