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的早晨,下著蒙蒙細雨。灰色的天空,雲朵壓得很低,讓人覺得壓抑。
我睜開眼睛看著窗外,發了一會呆。轉身看身邊躺著的人睡得安穩,睡著的他,褪去了所有的戾氣,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就是長相好一點。
不得不承認,當噩夢起來看到眼前這個人,都感覺無比安心。他再做過什麼無良事情,但對我不錯,也是我在這個世上最後一個親人了。
他突然大手一撈,將我的肩膀環住,整個人都被拉進了他的懷抱裏。而他依然睡得安然,睡著就有這樣大的力氣,真是個極品。
過一會,他皺了皺眉頭,長長的睫毛動了動,微微睜開眼睛,犀利的眼睛滿是惺忪,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這個樣子的他,像個慵懶的白色獅子,竟然有些……可愛。
夜墨,看來你已經中毒越來越深了。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麼,又猛地睜開眼睛,惺忪不再,明亮異常,還帶著邪狂的笑意。
“你在看我。”他勾起薄唇,“就那麼愛我?”
我沒有說話,現在的我已經無力辯駁這個事實。
“又做噩夢了?”他用手指摸著我的臉,問道。
“哦。”已經好幾天了,我都從噩夢中驚醒。每次起來後,我都安靜躺著不說話,不知道他是怎麼發覺的。
“夢到外婆?”他淡淡的語氣,手上也突然用力了一下,但很快被他壓抑住。
我身體一僵,果然所有的事情都瞞不了他。
“這兩天把你給嚇到了吧。”他啞音問道。
他說的是這兩天老是有人搞破壞的事情。上個月我和宮宸司本來在海邊散步,突然願錦打電話讓我們趕快回去。前天在回來的路上被人截住了,子彈就從車中射過。從那以後,我就不願意出去散步了。寧可留在別墅裏看電影。
“伊藤那家夥簡直瘋了。”他嘀咕了一句,然後摸了摸我的頭發:“堅持幾天吧,願錦那邊在竭力找他。”
“我不怕。”我是說真的,當初既然選擇了他,就已經預料到會有這樣的生活。但我隻是害怕他或是身邊的人有危險,這兩天這種預感越來越強烈,所以一直在祈禱外婆保佑一切平安。
“去看看外婆吧。”他輕聲說了一句。
我觀察他的臉色,並沒有因我的杞人憂天而生氣。
我吻了吻他的嘴唇,趕緊又坐起來,說:“我去準備飯菜。”
在穿衣服的時候。他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道:“我和你中午一塊去。”
我心中淡淡的一暖,沒有回頭。
中午,和宮宸司上車的時候。花花已經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他轉過頭看了我一眼,眼眸裏帶著疏遠和徹骨的寒冷,仿佛陌路,又似敵人。
最終,我們還是什麼沒有說話。互相轉過了身。
一路上,除了宮宸司對我說要回來去吃烤鴨以外,大家都沒有說過話。
墓地,在絲絲雨水中,一排排墓碑立著,看上去深深切切的。更顯得陰冷肅穆。空曠的空氣裏滿是濕潤泥土和青草的氣息。
我放好鮮花,身邊的人為我撐著雨傘,安靜的在我身邊立著。身後站著花花。後麵還有幾個保鏢。
看著墓碑上麵的照片,所有的情感都是柔軟的。外婆,你離開都兩年了。我很想你和媽媽。不知道你和媽媽過得在天上一切安好?
外婆,你看,你離開以後。我還過得好好的。你不要擔心了。你當初給我挑的伴侶,也在我身邊陪著我。我們已經結婚了。你果然很會看人,他對我很好。
外婆,如果你遇到朝夕,你告訴他,我已經不愛他了,希望他來生過得幸福。
外婆,你要保佑我身邊的人一切平安,我的丈夫,花花,鄭航誌,mondo,願錦……
我專注於對外婆說話,沉浸在自己的祈禱裏,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
如果那時……我能夠多注意一下身邊,多看一眼宮宸司,或者是花花。哪怕是一眼,我也不會悔恨終生。
老天憎恨我,這兩個人在預示不吉的墓地,相繼離我而去……離開人世。
春日剛至,天降細雨,冷風吹過,血染墓地。
血漫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