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青月興兵五萬越境突襲,袁州失守,雷軒雄兵十萬,明州、益州失守,荊州被圍,北漠鐵騎五萬,已破九江,直入定西,逼近寧州。”肖乾定定的看著白清明,“朕,將要北征了,去北漠,弱肉強食,這於朕而言是一次機遇,與大乾而言也是。”
白清明立即一皺眉,雖未說話,但反對之意甚濃。
“朕想吞並北漠,擴大我大乾疆土。”深深注視白清明,“白愛卿,大概朕都不會有這個時間繼續糾纏你了。”
“愛卿可以鬆口氣了吧,朕啊,恭喜愛卿,從此以後,餘生自由。”肖乾極悲哀的笑了。
肖乾凝視上空那一輪亦如當初一樣皎潔的明月。
突得抬起胳膊,用溫熱幹燥的掌心捂住眼睛,幾不可聞的聲息一點一滴的從喉嚨處溢出來,“怎麼辦啊,朕現在,真的超想哭的……”
這大概就是肖乾和白清明之間注定的宿命吧。
還未真正在一起過,就要分開。
“所以,朕命令你,不準再像以前那樣放肆的接近朕了!”肖乾此時的話音有多絕情的冷漠,眼底就有多婉轉含蓄的溫柔。
白清明畢竟是白清明,心理素質不錯,最重要的是,關鍵時刻,總能撐得住場麵。
隻見,他非常快的鎮定下來。
爾後,起身,無聲優雅,安靜秀氣,異常鎮重地理了理衣裳,然後俯身說道:“微臣……遵旨。”
肖乾呆住,終是忍不住失聲哭了出來。
白清明用力的皺緊了眉毛,這是這片國土之上,活著的,最尊貴的人,卻對著自己哭得這樣狼狽又淒慘。
終於,像是著了魔一般的伸出手,用冰涼的指尖輕輕的觸碰肖乾通紅溫熱的眼角,那樣的細致溫柔,話語卻與動作截然相反的,幾乎染了恨了,“皇上真以為人心都是石頭做的嗎?皇上是不是覺得,微臣對您付出的一切不作回應,所以活該那顆冰冷的心完全感覺不到痛意?”
可事實呢?白清明終還是沒勇氣這麼做,隻是佇立在原地,默默地看著肖乾哭得如孩童一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肖乾嗓子已是哭啞了,眼淚也沒得可流了的時候,喝醉的肖乾被白清明背在了背上。
肖乾趴在白清明的背上,兩隻環住白清明脖頸子的胳膊一晃一晃的。
如幼時一般,看起來很柔軟,讓人想將他的手心握住。
突地,白清明的脖子被那本該睡著的肖乾的胳膊用力的勒緊,還說起了夢話,“呐……以前我總想將來若有一天我成親了,如若新郎不是你,你也定然要來參加我的婚禮,畢竟這樣我們也算一起踏上了紅毯。”
因為他們彼此偎依的親昵距離。
肖乾的眼淚非常輕易的打濕了白清明的衣領,“後來啊,我又想,來參加吧砸我場子吧!來搶我吧,我一定與你走,最後我想你還是別來我婚禮了。”
醉了的,發酒瘋的肖乾,不依不撓的扒住白清明,像個孩子一樣的哭訴,“因為我怕看見你,你什麼都沒做而我卻隻想跟你走。”
肖乾哭起來的模樣,永遠像隻小忠犬,淚眼汪汪的,泫然欲泣的。
白清明皺看眉頭轉過臉,冰涼的臉頰與肖乾那張因醉酒而發燙的臉摩擦相觸了,那雙靜漠美麗的眼毫無征兆的湊近肖乾的長長的如天鵝羽絨般的睫毛,“你在夢裏又夢見什麼了啊,肖乾。”
寢宮中,白清明將肖乾放下來,用掌心揉一揉這個在夢中哭的柔軟狼狽的皇上。
嘴角柔軟的上揚,白清明伸出手,接近滿心珍惜一直而不敢輕易觸碰的人,揉一揉肖乾如墨般的發絲,繼而擁抱住他的身體。
喉嚨上下滾動,震動著發出輕盈若似囈語般的低喃,那樣的溫柔,聲線處,都浸漬了淚水,字字都是真心實意,“除非黃土白骨,我守你百歲無憂,是關乎我白清明的餘生所能給予肖乾你的,最長情的告白。”
白清明想,他大概是真的很喜歡眼前這個人吧。
內心升起一股黑色的私欲,恨不得將他吞噬掉,從此肖乾隻屬於白清明,永不變心,永不背叛,渴望到心髒灼痛的,快要炸開了。
可是,所有這些強烈暴虐的情感,被自製力所壓製下去。
是的,是人,總有一半的人性,一半的獸性,人和禽獸最大的區別,就在乎於那帶看情感的自製力。
白清明抬起手,用掌心捧住肖乾醉眼惺忪的臉頰,將英挺俊秀的鼻梁彼此貼近,此生第一次,亦是最後一次主動去碰一碰肖乾溫熱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