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過很多青梅竹馬的故事吧。一起長大的兩個人,無論是相伴還是相絆,歡喜冤家還是知己藍顏,最終總是會如大家所願的相愛到老,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可是,她的青梅竹馬卻是一場笑話。他不愛她,這個他的名字,叫做卓輕予。
為什麼不會愛。因為,他是卓輕予。
這個理由多麼神奇,抵住一切的理所當然。
季初,一個毫無意義的名字——他,卓輕予的青梅竹馬。
好吧,她承認,這隻是她單方麵的自封,對他這個主人公來說,她什麼都不是。誰見過麵對麵都不說幾句話的青梅竹馬。
就算是那次也是一樣,在卓爸爸的生日宴會上,特意把她安排在卓輕予的身邊。那麼近的距離,轉頭就可以說聲hello一起交談的距離,可是他坐的端端正正,都沒有主動和她說一句話。甚至當兩家真正決定聯姻,兌現指腹為婚的許諾,笑著問他的意見的時候,他也沒有抬頭向她這邊看過一眼。仿佛,她從來都是無關緊要的。
她於他,也始終像個透明的影子。
這個影子,可恥地單戀著他。喜歡他看書時專注的模樣,喜歡他對弟弟說話時寵溺的表情,喜歡他磁性透澈的聲音。長輩們說她是將來卓輕予的新娘,她是那麼羞澀而歡喜。她總是跟著他的步伐,因為隻要看到他的樣子,聽他說幾句話,就覺得滿心的喜悅。
她忘了什麼時候想明白的,自己愛上是一個多麼冷漠的男子。你關心他的一舉一動,連他咳嗽了幾聲都要放在心裏難受半天,可是他卻毫不在意你內心的感受。
卓輕予可以不對她幼稚的情感做任何回應,可是她沒有想到,他有一天會拿起那把刀,親自捅到她的心裏。
那一年,她18歲,高中剛畢業。他們的訂婚儀式上,她終於可以站在他身旁。
每個人都在笑,那些笑容有虛假也有真實,隻是她看不清。她隻看得見他,卓輕予,穿著合身的黑色燕尾西裝,領帶是一絲不苟的黑色。他和她站在一起,和她,站在一起。他的側臉,那麼淡漠又美麗,讓她移不開目光。
卻讓她懷疑,她真的是站在他身旁麼?不是什麼別的地方。明明在他眼前,卻好像那麼遙遠一樣。
對啊,我們什麼時候,又真正認識過彼此了。我知道你喜歡的顏色和運動,連你討厭番茄醬都知道,你卻不知道我多討厭玫瑰,稱著你父親的心給我送一束又一束帶卡片的玫瑰的時候,我覺得這多可笑。
我早該知道的,你的眼中沒有我。可是就算這樣,我也想要和你在一起。
場地布置的很漂亮,漂亮得隻能用漂亮而想不出別的詞來形容,如末日一般的美麗而彷徨。
那一天,真的不是她的末日嗎?
訂完婚的第二天,卓輕予消失了,消失在那個小小的窗口,消失在那條長滿藍色小花的小路,消失在夕陽最眷戀的長椅,消失在她的日記裏。從此,也消失在她不停流著淚眼裏。看不到他,再看不到他。
愛也不過是愛罷了,拯救得了誰?隻會不停帶來傷痛。那傷痛像是恥辱的烙印,她沒有看的勇氣。她每天坐在窗前,眼中的光芒都死去。那把刀始終插在她的胸口,她連拔出來的力氣都沒有。
季初始終忘不了,那段灰色的日子。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煎熬。每個人都不停地和她說話,她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聽不見那個人的名字,聽不見自己傷口又破裂的聲音。
卓輕予拋棄的地方,我為什麼要留在這裏傷心。她逃離了這個城市,她要把這裏全都忘掉。
時間那麼快,轉眼已經三年。
“我哥哥說他要結婚了。”
韓啟秋眼中的憐憫,是那麼清晰,他一定以為她會難過的死掉吧。難過,為什麼要我為他難過?卓輕予要結婚還是怎樣,和她有什麼關係?她有她的人生,就算不是那麼圓滿閃耀,也是她季初的人生,她要好好善待她自己。她已經知道怎樣才是對她來說最好的,現在的她,已經足夠堅強,回想起當初天真的自己,季初嘴角隻是冷冷的笑。
電話又在響個不停,季初從紛亂的思緒裏抽出,掃了一眼屏幕。
趙子期。這是她三年裏最感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