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他們攜手坐在市郊的路邊等公交車。
魚想花聳聳肩說:“我兩手空空的哦。”
花想魚從貼身口袋裏掏出一個繡花錢包,微笑說:“你看這是什麼?”
魚想花是他的名字,花想魚是她的名字,他說,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可是我舍不得,我就叫做魚想花吧,她說,好啊那我就叫做花想魚吧,也許落花正是為了與遊魚的相遇。
魚想花說:“這時候你還帶著錢包,真是服了你。”
“那當然啦”,花想魚笑道,“不管什麼時候,總要帶點錢防身。”
魚想花尋思:“慚愧!男人總是說,不要怕,不管生與死,有我在你身邊。但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總怪女人是個累贅,而往往是女人掏出買菜錢救了命。”
隻聽花想魚“哎呀”一聲說:“壞了!我必須馬上回老家一趟!”
“怎麼?”
她昨天最後一次整理以前的物品,燒掉的燒掉,丟掉的丟掉,貴重的東西能托運回去的托運給家人,不能托運的送給慈善基金會,最要命的是,她昨天已經把那封絕筆書寄了回去。
魚想花又想:“女人就是細心,想得這樣周到。哪像我,什麼都不是,亂七八糟。”
花想魚說:“你也快回趟家吧,晚了就不知道怎麼說好了。”
魚想花歎了一口氣說:“我有什麼好說的?”
她說:“要晚上才有班車。你住在哪裏?先到你那兒休息休息,下午去買票,買套衣服。”
他擺擺手笑道:“我租的房子也退了,東西也丟了,一無所有,身背巨債,無家可歸。”
他又說:“半年前我去看房子,就在對麵沿江路,帝豪花園的一百三十八平方米的複式,八十九萬,沒買成,現在是別人的了,嘿嘿,現在什麼都沒有了,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了。從此浪跡天涯,躲避追殺了!”
“總會有辦法的。”花想魚說,“公交車來了,我們到賓館開個房間睡一覺再說吧。”
他跟著她稀裏糊塗地上了車,到了城裏一家賓館開了個雙人房,洗了澡,叫洗衣部的工友取了衣服去洗,就躺在床上睡覺。
他如何睡得著覺呢?想打開電視看看,怕吵著她。想出去走走,卻一條褲子都沒有,難道圍著浴巾出去?不被當作神經病才怪。再說,天大地大,又該到哪裏去?
花想魚蓋著一張被子,發出均勻的呼吸聲,讓人覺得氣氛好寧靜。雪白的脖子令人有無限的遐想。光天化日之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隔著兩床被子,赤身裸體各自臥在床上悶頭睡大覺,真是滑稽。
世間最無聊的事情莫過於此,一整天盯著天花板,一動不能動。
下午起來,穿上洗好烘幹的衣服,到餐廳吃過飯,花想魚拉著魚想花去銀行取了錢,到商場買衣服。她一套,他一套。
他從更衣室出來,呆呆地往門口一站,花想魚嬌媚地攙住他的手臂,俏美地問服務員說:“我男朋友帥不帥?”
“帥”,服務員由衷地說,“英俊挺拔,陽剛英武,真羨慕你啊,你們真是相襯的一對。”
他略微點點頭,心中暗道:“花,這套衣服價格不菲,你一定要送給我,那也好,總有一天,我會送你最昂貴的珠寶,才配得上你。”
花想魚去交了錢,魚想花就拎著幾個袋子,陪著她到車站買票。
買了票,來到候車室。
“還要一個多小時。”花想魚說。
他說:“你坐一下。我走了。”把東西放在一張椅上,轉身往外走。
“等等!”
“是的”,他揚揚手中的袋子,微笑說:“留個聯係方式,改天我請你吃飯。”
“我的手機丟了,沒有電話號碼。”
“我也是。”
他們到服務台借了紙筆,互留了oicq號碼。
“保重!”他說。
她的眼睛濕潤了,感覺他就像是一個多年的朋友。
“好了,回到家記得給我發信息。”
她突然放下手中的東西,緊緊擁抱著他,不願他這一轉身離去,好象他就是她多年的朋友,這一轉身離去,會讓她覺得難受。
他默默抱著她。
她抬起頭,盯著他的眼睛,說:“魚,陪我回家,好嗎?”
他沉思片刻,感激地看著她,道:“好。”
“耶!”她抱住他歡聲雀躍。
他們重新來到售票廳,再買了一張票。時間還早,又到附近超市去買零食。出來超市,找個公共電話跟家裏通了電話,就又進去買了一堆補品。
他們坐上了班車,汽車緩緩出城,進入高速公路,車窗外遠處是一片蒼茫夜色。旅客們靜靜地看電影,播放的是周星馳的《功夫》,這部電影早就看過幾遍了,不過沒事看看,也是好的,場麵有時候挺逗人,但沒有人發出笑聲,怕影響別人休息,在這種氣氛中重溫重溫,感覺情節還是蠻發人深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