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我當時在冥國腹地,被冥國大祭司困住,生死一線之間,看到你那句話,當時真是氣壞了了。甚至想放棄了抗爭算了。可是我又不甘心,想著就那麼死了,你連心痛一下都不會,我所有的付出豈不是都付諸流水了?我想著就算死,也得死在你麵前,讓你一生一世都記住我,才不枉我愛了你這一場。所以才死撐著活了下來。蘇淺,你如今不收回那句話嗎?”上官陌倚在車壁上,如玉溫潤的臉上毫不掩飾他的傷心,鳳眸盯著蘇淺不動。
蘇淺看著他,第一次在他臉上清清楚楚地看見脆弱。她從沒想過他也有脆弱的時候。哪怕在他一身重傷歸來在她麵前的時候,他都是溫潤雅致風華無雙的。她眼中的他從來都是驕傲張揚不可一世的。
“我收回。”蘇淺凝視著他,聲音輕而柔。眸光掠過他溫潤俊美的臉,一刹那隻覺心都跟著顫動不止。
車外驕陽似火,一片熱血沸騰,車裏卻靜謐如春。兩個人靜靜的,都不再說話。蘇淺趴在上官陌膝上,聽著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的跳得飛快,快要飛出胸膛,她沒有要阻止一下的打算,任它為他跳動。
況她也無計阻止。
一個時辰之後,宰離站在馬車外恭敬稟告,“秘書令大人,按您的吩咐已經安排妥當,請您檢閱。”
蘇淺淡淡道:“不必了。吩咐起程吧。”她從上官陌身上抬起頭,“宰將軍,傳令,自今日起,你為大將軍,輕塵為軍師,這十萬人交由你們兩人全權負責。”宰離恭敬地應了一聲,絲毫沒有初登高位的忐忑與惶恐。
“對了,讓袁靖和我的婢女到車上來吧。即刻啟程。”
宰離恭敬的退下去了。片刻,車簾被掀起,蓮兒和袁靖先後上了馬車。兩人坐好,車簾又被落下。蘇淺掃了一眼袁靖依然頹喪的臉,淡淡笑了一聲。簾外傳來宰離的高聲呼喝,十萬人馬應聲而動。馬車也緩緩駛動,須臾速度快了起來,駛上了大道。
十萬人的腳步聲地震山搖般傳入幾人耳膜,聲勢不亞於久經沙場的老兵。
袁靖抬眸看了一眼蘇淺與上官陌,兩人懶懶散散地倚著車壁,一個溫潤如玉,與世無爭的樣子,一個柔弱似水,半分骨氣也無。這樣的兩個人,一夜之間卻能在異國他鄉調集十萬精壯青年,誓死效忠。除了深深的敬佩和恐懼,還是深深的敬佩和恐懼。
蘇淺懶懶地看了他一眼,“袁靖,你的麻將牌學會了沒有?”她問了一句令人張口結舌哭笑不得的話。蓮兒睜大眼睛瞅著她不著調的主子。她都能看出袁侍中今日深受打擊,她不信她家主子沒看出。這個時候還隻想著玩樂,她真有點投錯主子的感覺。
上官陌坐直了身子,伸手拿過包麻將牌的包裹,“手癢了,先打一圈吧。蓮兒,鋪氈布。”他隨口吩咐道。
蓮兒翻著白眼,不情願的去拿那張華貴的氈布鋪在四人中間的小矮桌上。她終於明白她家主子為何隻傾情於上官陌了,敢情是一類人。
袁靖卻愣愣的,提不起絲毫精神,對蘇淺與上官陌的話一無所覺。
“淩華,你出身公主府,會不會打麻將?”上官陌忽然衝車外問了一句。
“會是會的,但屬下沒錢,輸不起。”車外傳來極年輕的一個聲音。
“輸了算你家公主的,贏了算你的。進來。”上官陌溫和一笑,抬眸瞥了一眼袁靖,對他道:“袁侍中,讓一讓位置,車太擠了,你下去和他們一起跑步行軍吧。”
袁靖“呃”了一聲,起身就下車。簾子掀起一半,他猛然醒悟,回頭看向蘇淺,蘇淺正朝上官陌翻白眼,“為什麼輸了算我的?不算你的?”她嗔怒。
“你的和我的有區別麼?”上官陌笑聲清淺。
蘇淺齜牙:“自然是有區別的!”
袁靖半掛在車門上看了一眼外頭的大毒日頭,再探頭看了一眼後麵十萬新兵,一個一個跑得滿身滿臉的汗水,猛的縮回了身子,幹笑道:“我已經學會了,可以陪你們玩一會兒,能不能不要我下去?”
上官陌瞥了他一眼,“可以。輸了不許哭鼻子。”他淡淡道。
袁靖喜的忙回到位置上坐下,很有眼力見地幫著蓮兒碼牌。“哭鼻子豈是大丈夫所為。”他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