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淵掃了眼眾人,見白蒙似有醉意,便站起身道:“父皇,天色不早了,還是先讓皇妹與皇妹夫上路吧。一會兒天色晚了會影響行程。”
今日的頤興殿,他始終是那個眾人皆醉我獨醒的人。
楚子忌問了一聲身邊的太監是何時辰,太監回說未時剛過。他點了點頭,道:“也好,那就起程吧。”他轉頭對右下首的白蒙道:“蒙太子,喝了這杯酒,祝你和若羽一路順風。切忌要善待若羽。”
白蒙起身舉起酒杯,深深一禮,將杯中酒喝了,楚子忌便起身相送。文武百官慌忙都起身跟著往殿外送。
上官陌和蘇淺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裏,絲毫沒有要送的意思。白蒙經過他們身邊,蘇淺舉了一杯酒向他走來,走到他身邊,笑道:“今日還沒向你敬酒恭喜,借皇上舅舅這杯酒敬你吧,有一句詩叫做‘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算是為你送行吧。”
眾人皆知昆國在楚國西方,這詩倒也應景,但那句“無故人”就難以理解了,白蒙回的是家鄉,該是很多故人才對,這一句無故人卻沒來頭。唯有白蒙知道她的意思,是在說那日他對她表露情意,這是一杯斷情酒,從此後他心中隻能有一人,便是若羽公主。
白蒙抿了抿唇,接過酒杯,未說一語,舉杯一飲而盡,將酒杯還回蘇淺手中,對猶坐在位置上的上官陌道:“陌皇子是有福之人,得了她的心,但願你能惜福。”
上官陌罕見地對他笑了笑,舉杯敬了一杯酒,道:“蒙太子大婚之日,陌恐怕不能前往祝賀,先敬你這一杯吧,祝你與若羽公主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白蒙點點頭,移步向外走去。蘇淺與上官陌坐回位置上,沒有再相送。眾人出了大殿,蘇淺笑道:“反正是還要回來的,不如就不出去了,等在這裏就是了。”上官陌好笑的看著她道:“鬼靈精。”
楚子忌率領眾人送至宮門口,看著白蒙上了馬,若羽公主上了轎子,車馬緩緩啟動,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紅光。楚辰和楚越楚錚率領著送嫁的隊伍及五千禦林軍隨白蒙啟程,護送若羽公主前往昆國完婚。
隊伍走出宮門,上了官道,漸漸看不見了身影,楚子忌回頭道:“今日朕酒興甚濃,眾卿隨朕繼續回頤興殿暢飲一番。”他一言既出,自然沒有一個大臣敢反對。
皇後送走了若羽公主,到底是親生母女,心裏生出不舍,加上她被蘇淺氣了個夠嗆,自然是不願意再見她。淺淺拜了拜楚子忌,道:“臣妾不勝酒力,就不去頤興殿陪皇上了。”
楚子忌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回皇後宮休息吧。”
他不再看她,率領群臣往頤興殿走去。
楚子忌帶領眾人進門時,便見上官陌和蘇淺悠然坐在白蒙坐過的位置上,談笑風生。殿上的殘羹剩漬已被全數撤去,換上了新的酒菜。歌舞未停,隻演給兩人欣賞。
蘇淺望著楚子忌道:“就知道皇上舅舅沒盡興,還得回來,淺淺就自作主張令人換了酒席歌舞,沒想到還真讓我蒙對了。”
楚子忌笑了笑,嗔罵道:“你個鬼丫頭,朕看你不是蒙對了,是算準了吧?”說著走到首位上坐了下來。楚淵仍坐在了他的左下首,上官陌與蘇淺的對麵。他看了一眼兩人,似乎輕輕哼了一聲,又似乎沒任何反應。群臣依然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心裏戰戰兢兢打鼓,不知道楚子忌是在盤算什麼。
楚子忌笑道:“剛才筵席上叫你過來坐你偏不來,去找那麼個犄角旮旯藏著,怎麼這時又乖乖的坐回來了?”
蘇淺揚眉一笑,對他道:“剛才是您的女婿在,我們自然不能坐在顯眼的地方,免得搶了他的風頭,所有人都看上官陌,沒有關注您女婿的了。現在送走了人,出於對皇上舅舅您的尊重,我們自然得回來了。”她說著對上官陌淺淺柔柔一笑。
上官陌嘴角一揚,柔聲笑道:“你說怎樣就怎樣,全聽你的就是了。”
楚子忌笑道:“陌皇子這還沒和淺淺成就好事,懼內的名聲就先傳出來了,也不怕人笑話嗎?”
上官陌看了他一眼,輕淺一笑,清聲道:“天下間能讓陌懼的也不過她蘇淺一人而已,這又不是什麼新鮮事了,既然有人喜歡笑話就笑好了,陌倒沒有霸道到攔著人不讓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