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他們第一次相遇。
永漣總覺得自己和妤墨之間是有冥冥之中的聯係的。那一天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但又出現了一個新的對他而言很重要的人。雖然她從不曾熱情地回應他,但是在這之後的八年裏,他們一起相伴度過了各自最難過的時光。
他曾經以為她就會這樣一直在他身邊,甚至於他曾幾度想過如何開口向父皇請求賜婚。但是他又害怕這樣會驚嚇到她。母妃離世時對他最後的一個囑托,像一把心鎖,框住了他的行動。他心裏明白,母妃臨終前最後的囑托裏的意思:找到一個心愛的女孩,愛她,念她,就像父皇對穆藺皇後那樣。
而不要像父皇對她自己那樣,強迫她嫁,強迫她留在這宮中獨享寂寞。
所以他想慢慢地對她好,讓她放下國與國之間的戒備,像一對真正地愛侶那樣互相愛慕和欣賞,心甘情願地嫁於他。
於是他給她時間,希望她心中的愛能萌芽。
但是,卻等來她說要走,要離開這八年來兩人共同生長的地方。
回憶中女孩冷淡的麵龐和現實中的她相重合,永漣覺得心口有一絲疼痛,細細的,一陣一陣收縮,牽動他的喉嚨,一直牽動到他的眼眶。
“你能...幫我麼?”妤墨又問了一遍,聲音隱約有一些顫抖。
永漣輕輕地,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也許,自己生來就注定孤獨,注定不能愛任何人。任何被他所愛之人,都注定會離他而去。如果是這樣,那還不如就由他親自送她去一個安全的地方,而不是被動的分別。
因為他知道,她是多麼堅定的一個人,即使自己不幫她,她也一定會找到其他的辦法離開。那麼到時候,他就真的再也找不到她了。
“我幫你。”他盯著她的雙眼,終於回複。
妤墨聽到永漣的回答,應該是開心才對。但不知道為什麼,一股霧氣卻湧上了眼簾。雁國是生她的母國,有父王,有母後,有哥哥在的母國。但是她隻在雁國待了八年,就來到了南召。在南召這八年其實才是讓她最有記憶的八年,尤其是永漣,這個總是逗她,鬧她,陪她度過異國寂寥的皇子,她已經習慣有他在身邊的日子,她甚至曾想過南召皇帝如果為她婚配的話,她一定會選擇永漣,她以為將會和他永遠在這個南召皇宮待下去,但現在她卻選擇了離開。妤墨努力地眨了幾下眼睛,將霧氣從眼睛裏抹去。不能哭,不能哭的,妤墨對自己說。她害怕,如果此時留下了眼淚,她將會失去回雁國的決心。
“三天以後,六月初一,父皇為若蘭姑娘封妃。到時候冊封大會到場的人會很多,我安排你出去。”
“謝謝。”妤墨輕聲回應。她知道,這於他是多麼艱難的決定。當初她來到南召,就是雙方和戰的條件之一,如果此次永漣成功將她送出宮,她的憑空消失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永漣這一幫,是引火燒身。她走隻是第一步,要如何解釋她的消失而不至於將永漣自己牽涉其中,才是正真困難的地方。妤墨很想問他究竟有什麼打算,什麼安排,但最終也沒有開口。
“我需要做什麼準備嗎?”妤墨最終問道。
永漣搖搖頭,“就像平時那樣,不要讓人看出異樣。”
妤墨點頭。
【鍾玥樓】
自從那日從永漣處離開,整整兩日都不曾再見到過永漣。妤墨不知道是因為永漣在安排她離開的事情,還是永漣故意躲著不見她。而妤墨更願意相信是前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