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暗,雖然剛過正午,卻還似剛天亮一般。馬車剛出京城不久,因馬車太過於顛簸,夏夜風此時臉色蒼白的靠坐在馬車裏,呼吸變得很急促,臉上掛著汗珠臉色緋紅。本來可以跟隨夏振雄坐金鑾的,至少比馬車要少受罪一些,可夏夜風擔心夏振雄看出什麼,堅決帶著涵雪坐另一輛馬車,夏振雄誤會年輕人有些事情不便,所以也欣然答應了。
涵雪看著夏夜風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心裏更是擔心,可他怕驚動夏振雄堅持不肯請太醫,而她在特工裏隻學了西醫,對中醫一竅不通,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一點用處都沒有。
“我們請太醫好嗎?”涵雪冷著臉,語氣卻擔心道。
“父皇…知道了,會…很…麻煩的。咳咳…”夏夜風語氣斷斷續續,似是很痛苦,一段話讓他止不住的咳嗽起來。
“為什麼?”涵雪輕輕開口,神情有些牽強。
“因為洛塵軒會背上刺殺之罪。”夏夜風急促快速的說完,他真的沒有力氣再將呼吸用在說話上麵,可也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很脆弱。
“他為什麼刺傷你?”涵雪眼神有些閃爍,她還不沒學會提到塵軒怎麼才能夠顯得平靜和淡然。也許這個學習的過程,會是她有史以來學習曆程裏最艱難的。
夜風有些驚訝,也許是沒想到她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又或者是她竟然會在乎這件事。回想那天晚上,夜風走到塵軒的房間探望他,雖然他的身子還是很虛弱,卻不明分說的瞬間拿刀刺向自己,其實是可以躲掉的,可夜風一直認為這刀本就是自己欠他的。不管是因為什麼,總還是用了手段讓他們分開,他願意去接受,哪怕隻為她也是應該的。
“無意的。”夜風輕輕帶過。難道要他說是洛塵軒不明分說刺得嗎,她又會相信嗎?還是說自己願意為她承受這刀,她又會在意嗎?最多施舍一點憐憫和感激罷了,他不要,也不屑。
死死咬住下嘴唇,直到嘴唇都滲透出殷紅的血,他也不允許自己呻吟一聲。腹部的傷口正在一絲一絲跟隨著馬車的顛簸撕裂,鮮血好像永遠流不完的向外洶湧,夜風依舊隻是緊閉雙眼,使勁控製自己的呼吸,希望能夠撐下去。
涵雪看著夏夜風左手捂著腹部的手指間不停的有鮮血溢出,臉色也越來越白,再這樣下去別說什麼害怕發現了,連命都有可能失去。轉思一想,涵雪掀開車簾對著車夫說:“去請太醫,就說我見紅肚子痛。”
車夫是個年輕小夥,聽了王涵雪的話臉一陣含羞,立馬停下馬車去前方請太醫。不一會兒太醫便提著藥箱來了,剛進來便被夏夜風的情況怔住了。
“快醫治!不準告訴皇上,否則…”涵雪勒住太醫的脖子,神色冷然殺氣騰升的威脅道。見太醫滿頭汗水的點了點頭,才放下手。
太醫把了把脈,用了銀針紮入穴道內,不一會兒夏夜風的呼吸順暢了許多。撕開腹部有血跡的衣服,一道六公分猙獰的傷口血肉模糊的映入眼簾,雖然王涵雪對於這種傷口顯得並不吃驚,隻是這傷口的造成會讓王涵雪內心有股內疚感。
“如何?”見太醫收好箱子,涵雪問道。
“隻是傷口沒及時包紮有些惡化,再加上受了點風寒才會如此。好生休養,按時服藥不出半月便會痊愈。”太醫慢悠悠的說道。
“開藥吧。記住不能讓皇上知道,否則我會讓你全家陪葬!”涵雪陰著眼睛最後一次警告。
“下官明白!”太醫打了一個寒顫,趕緊退了出去。
王涵雪命丫鬟端了一盆清水放在馬車外,畢竟很多事情能少人知道就少人知道,這個世道沒有誰最從始至終的忠於你敬畏你。她坐在夏夜風的身邊幫他擦拭著臉上的汗水,進眼看這個男人真的很美,美的出奇。可是她怎麼也想通,這樣一個美男子又有身份,為什麼要如此幫著自己呢。
想著想著,涵雪便躺在夏夜風的懷裏沉睡過去。部隊一直腳不停歇的朝著夏國趕路,為了不落腳中途歇息耽誤時間,車夫和侍衛分成了三撥輪番趕。不出十日便趕到了夏國,剛進京城老百姓紛紛熱鬧的迎接,涵雪這時並不知道迎接的目的居然就是自己的到來。
和馬車裏氣色明顯好很多的夜風相視一下,涵雪淡淡的強扯嘴角。又來到一個陌生的國度,總是會莫名的緊張和擔心,畢竟在這個並不平靜的世界,能夠生存下來就是很不容易的,而對於已經死過一次的涵雪來說,她比任何人都想要活下去。隻是,不想再踩著自己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