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周全(2 / 2)

陳然本就是個悶葫蘆,這下更加沉默。他堅持要將湘兒送回京城,找的理由是前線無眼,隻為護她周全。陳若抱著無可無不可的態度,準了。

紅櫻聽後嗤笑了一聲,道:“周全?這裏還有個不周全的人因為他在這躺著呢!”

這一仗藩王大敗,死傷無數,唯一的兒子戰死。陳若率大軍乘勝追擊,將藩王的軍隊打了個落花流水,節節敗退。至此之後,藩王的將領死的死降的降,士兵更是氣勢低迷潰不成軍。老藩王似乎一下失去了支撐的力量,一夜之間白了頭,幾日後遞了降書。

此時的花音已昏迷半月有餘。陳若焦灼萬分,每次見了安繼和紅櫻問的必是雷打不動的那句話:“花音可好些了?”

安繼亦千篇一律的回答:“未醒。”

要說仙人睡上個幾個月本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隻是,花音這次昏迷著實蹊蹺。安繼身為扶桑神府的族長,且與魔族向來交往過密,一直覺得這仙與妖的身體構造應該差別不大,瞧著這異界之人似乎也是如此,所以指導著紅櫻對她的傷口處理很是合當,隻是對她的昏迷卻是一籌莫展。

正當紅櫻猶豫著要不要將司命請下凡的時候,花音竟在一日的清晨毫無預兆的醒了。紅櫻未來的及興奮,便被花音的一句話兜頭澆了盆冷水。

花音雙眼無神,盯著一個方向,悠悠地道:“我要見安然。”

“誰?!”紅櫻當然知道安然便是陳然,她隻是有些不敢相信,事到如今,花音竟還想著要見他。

花音氣若遊絲:“陳然!我有話要問他。”

紅櫻很不情願地喊人去了,而安繼靜靜地瞧了花音片刻,歎息一聲,消失在營帳之中。

招降的工作已在收尾,陳然很少再出現在眾人麵前,更多的則是在自己的營帳中一窩就是一天。當看到紅櫻氣呼呼地闖入,有一瞬,陳然以為花音出了什麼事,而紅櫻是來取他的性命。所以,他當時是麵上的表情是痛苦又夾雜著一絲釋然的。紅櫻正眼沒瞧他,拋下一句“花音要見你”,掀起簾子便走了出去。陳然先是有片刻的愣怔,然後便以最快的速度衝了出去。

紅櫻立在一旁,用手扇著飛揚的塵土,盯著陳然疾馳而過的背影皺眉道:“跑得比兔子還快,做給誰看!”

這日是個陰天,估計是左仙太虛真人看好了這個地界,想布些雨水,一大早便扯了幾片烏雲掛在半空中仿佛一伸手便能碰到,將太陽遮了個嚴嚴實實。花音休養的營帳是除了陳若與陳然最大的一個,由此可見陳若對她著實重視。

陳然一陣急駛,急促的腳步在花音的營帳前猛地停下,他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撫一下額前的亂發,深吸一口氣,挑簾而入。裏麵的光線有些暗,簾子合上的那一刻陳然仿佛陷入了黑暗中,隻能看到不遠的榻上有一個人形的輪廓。隻是,這陳然太會裝,也太能裝,任由著自己的心幾乎要衝出胸膛,麵上仍是淡淡的,慢慢走向花音。

雖是初入寒冬,但氣溫已是很低,又加上陰天,營帳便格外陰冷。陳然因為體質差,早早地穿上了冬衣,而花音卻依然隻著一件單薄的中衣,身上的錦被許是怕壓到傷口,隻蓋到了胸口的位置。陳然適應了光線,在花音幾乎沒有血色的臉上貪婪地停留片刻,伸手替她將錦被往上拉了拉,覺得不放心,又在兩邊掖了掖。

花音緩緩地睜開眼睛,陳然的雙手仍撐在花音的身側,兩人隔得很近,姿勢看上去有些曖昧。

陳然從花音的眼中未看出一絲感情,心中一沉,緩緩地移開目光,坐直了身體,不敢再去瞧她。

“你是在內疚,還是在可憐我?”花音的聲音有些幹啞,絲毫沒有一絲感情,“哦,瞧我又忘了,你怎麼可能會內疚。若是可憐我,那還是省省吧。”

陳然垂首,突然沒頭沒腦地道:“湘兒走了。”

片刻的寂靜過後,花音的冷笑聲突然響起:“這與我何幹。”

陳然無言以對,因怕惹花音不開心,隻能沉默,妄圖與她相處的時間多一些,再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