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師兄…”
“賢妹有禮。”
一雙小兒女,舉目癡相對。
——
事後沈知若才知道這位公西振就是兩年前獻三計而平晉難的白衣秀士,可是這樣出色而有為的人幹嘛要拜她爹爹為師呢?
當然,沈知若承認她老爹的確很有名,可是他隻知道遊山玩水,擺弄玉石木雕什麼的,哪裏懂什麼運籌帷幕呢?頂多是紙上談兵罷了。
一下子就多了個便宜師兄,而且還這麼有才有名,不說是緣分作怪實在是講不通啊。
公西振,字麟趾,年方二十有一,家無餘人,四處遊學。這次他在侯府住了半月有餘,在此期間,沈知若和他相見頻頻,從剛開始的羞澀少語到後來的品茗閑談,沈知若覺得老天對她真大方,在她滿懷春心的時候就掉下來個如此貼心又細致的公子。
而且種種跡象表明他倆的緣分著實不淺,因為不管是她有意留下了手絹還是無意弄丟了團扇,公西振總能在她尋找的前一刻就給她送過來。手帕上、團扇上全都染上了一絲淡淡的熏香,那是他的味道。
這一幕幕不都是戲本子上唱過的嗎,才子佳人,花前月下,沈知若覺得自己也被人寫進了戲本裏,或許她本來就是戲本子裏的,她和他會像戲裏的才子佳人那般喜結連理,白頭到老。
可是,半個月後,公西振就跟隨她爹爹徐逸去會詩友了。又半個月後,她母親榮華夫人便死拽著她到京城來了。
沈知若坐在車中,胸口悶悶的,忽然生出一種勞燕分飛的傷感,可一轉念想到那些戲本裏的才子佳人無不是經過一番坎坷後才修得夫妻緣分的。於是她又竊喜起來,慶幸老天對自己果然不薄,還真要她和公西振上演一出才子佳人智鬥刁蠻嶽母的風流戲。
隻不過現在看來這個戲本子著實下足了本錢,太子都要出來跑龍套了,皇帝皇後都要成為她和公西振這對苦命鴛鴦的絆腳石了,沈知若興奮之餘又有點膽顫,隻希望這次考驗不要太過殘酷才好。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完全出乎她的預料,事實證明她在車中的那段辛苦構思隻是很好地詮釋了杞人憂天和自作多情。
車停了,簾子被撩了起來,外麵的陽光一下子就照射進來,沈知若閉眼不及,隻聽得一個沙啞的聲音粗粗地來了一句:“你就是陵陽郡主?!”
沈知若眨巴著眼睛,看清楚了那人,不過是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子,頭戴金冠鑲美玉,身披朱袍佩寶劍,一雙黑亮的眼睛正不停地打量著自己,毫無避諱。
“快出來吧,裏邊悶死了,你不知道嗎!”少年似是嫌棄地摞下簾子,轉身跳下馬車。
沈知若當真覺得莫名其妙,這人就算是太子也不能這麼無禮!
她稍稍撫定心緒,心想待摸清楚那人的底細後再發作也不遲。於是,沈知若端正了一下態度,極為難得得生出了幾分所謂的王侯氣度,心想這次出場一定要昂首闊步,氣質高貴,絕對不能在氣勢上輸了別人。
她理了理衣擺,抬頭,挺胸,“哎呦~”一聲,那高聳的發髻就頂到了車頂。她心虛地叫喚了一聲,稍稍扶正發髻後依然麵不改色地走下馬車。
剛下馬車,攙扶她的兩個侍女就低頭含笑了。
“運氣真背,我又不是故意弄歪這發髻的。”沈知若心中叫苦,臉上卻還笑得優雅從容,好似若無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