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玉聽得懵懵懂懂,隻得訥訥的點頭:“姑娘說的極是。”
蘇舜看著她這一副呆傻的模樣,隻是覺得好笑,手指一曲,執扇方向一轉,在墜玉的頭上敲上一敲:“著實是個傻丫頭。”又自顧自的走在前麵,自顧自的上了馬車,“傻丫頭可是個有福氣的人呢。”
墜玉聽著聽著,眸中漸漸放光:“公主可也是這般認為?我娘從前給我講故事。一個大富權貴家的公子身邊從小就有一個小侍婢,兒時常常被那公子戲弄,公子就喚她作‘傻丫頭’。長大了後公子離家出走,旁的什麼都沒帶上,唯獨帶了那個小侍婢。不久那公子帶著功名和小侍婢回了家,就娶了那小侍婢做夫人,從此兩人和和美美,恩愛非常。我娘還說我這般模樣的,日後定能夠嫁個好人家。”
“那你娘……定然是不曉得那故事的結局罷?”蘇舜斜倚著車窗邊的榻,明眸善睞,以扇掩唇輕笑,“一個小侍婢,怎麼足以坐在夫人的位置上?
後來,公子的族親們一直在謀劃著為他另娶一位夫人,卻不曾想,小侍婢有了身孕,家中長輩們無奈之下,隻得一碗毒酒生生害死了那小侍婢和腹中的胎兒。公子幾度頹廢,但是仍依著長輩們的意見,另娶了一個高門貴族的小姐做夫人。”
“那……莫不是太過殘忍了?”墜玉麵露憐惜,“可憐了那小侍婢對待公子的一番癡情。”
蘇舜莞爾勾唇做輕笑:“誰說不是呢。”素手皓腕,柔柔的打起了車簾,疾行的馬車帶來了幾絲風,吹散了她的頭發,“入燕城了,快些收拾收拾罷。”而後盯著手中墨色的折扇看了半晌,輕輕莞爾,將折扇放入了包裹中,隨手拿了一把團扇,自顧自的嘀咕,“懶搖扇作笑,閑品茶為雅。”
隻是不知日後還能有這般風流的日子。
較之從前在路途上的漫長等待,真正入燕宮的時光流逝得太過迅速。即使日後的蘇舜回想起來,也是蹙眉抱怨:“白白讓我提心吊膽了一路。”
仍是記得,她剛剛扶著墜玉下了馬車,便有一個青衣的女子迎上前來,以帕掩嘴,眉眼彎彎:“可是榮息公主?外界皆傳魏國的錦華公主‘肌膚似雪玉,眼眉若秋水’。我瞧著榮息公主竟不輸錦華公主半分。都說魏國出美人,今日一見,果真不假。”
她愣了一愣,仍是不知眼前的女子是何許人,就聽一旁的侍婢小聲地提醒:“是祥樂夫人。”乃了然的一笑,“夫人過譽了,榮息哪兒能有錦華的半分顏色。”
祥樂夫人勾唇一笑,不作一言。柔嫩的手自然的牽著蘇舜,抬首望了望天色,回眸衝著她展顏一笑:“現下時辰尚早,晚宴還未曾開始。我先帶公主去寢殿看看,若是公主不滿意,也好另擇他處。”
蘇舜剛欲頷首作答,就見一位公子從蜿蜒的小路走過來,對她溫和的笑笑,衝著祥樂夫人道:“母妃這話是想讓公主如何作答呢?縱然歇息之所不盡人意,公主礙於情麵,也不好與母妃直說,也隻能委屈自己。”
蘇舜錯愕的看了他一眼,那人也對著她眨了眨眼,剛想為他開脫,就聽祥樂夫人對他嗔道:“我們女兒家的話,豈是你一介男兒能偷聽的?這會子你不在你父親那兒幫著他處理政事,怎生的到這混鬧!”又半含著似真似假的歉意,對她道,“這是公子汵,生性頑劣,日後你莫要搭理他才是。”
蘇舜含笑著點頭。
葉汵見她點頭,忙是嚷嚷著:“公主,我母妃哄騙著你玩呢,你瞧著我這幅模樣,像是頑劣之人嗎?”
蘇舜聞言,這才顧得上認真的看了看他的容貌,劍眉如執筆而畫,眼眸深邃,麵容白皙,既可豐神俊朗叱吒風雲,亦可半倚似妖撥動人心。偏生他又是這一副明朗純粹的模樣,平日裏但無波動的心此時不由得快速跳了幾下,不得不以扇遮麵,強笑幾聲化解尷尬:“公子汵乃是風流才子。”
葉汵挑唇衝著祥樂夫人一笑,卻不料祥樂夫人眼角一挑:“公主的意思是你風流多情,會禍害清白人家的姑娘。”
葉汵瞬間轉首瞧著蘇舜,卻迎上了蘇舜半含著笑的眼眸:“公主可是此意?著實令我心傷。”
蘇舜以袖遮麵,髻上的珠翠垂至耳邊,泛著翠綠的暗芒:“榮息的魏國講究‘隻可意會,不可言傳’還是請公子汵自己領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