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不改蕭顏色，安以歸路換紅妝”
——題記
“公主，已經入燕國了。”
托腮看著窗外發愣的蘇舜聞言含笑著看向了墜玉：“那就尋個地兒歇歇便是了。莫要耽擱了路程，現下今非昔比，我一日不入燕宮，父王就一日不得安歇。”
墜玉聽著眼圈就漸漸發紅：“公主可是魏公的女兒，怎麼能去受這般的苦楚。”
“要去燕國做質子的是我，又不是你。我還沒哭呢，你哭什麼？”蘇舜笑道，“曆朝曆代做質子的公子公主也不少，最後活得風生水起的也不在少數，怎麼到我這兒便行不通了？如今幽王那個叫褒姒的夫人不就是褒國送來的美人嗎？”
墜玉聞言笑了，但仍在不滿的抱怨：“魏公先前不是最為疼寵錦華公主的嗎，怎麼如今國難臨頭，倒是讓公主去受這個苦楚。”
“誰來受這個苦都是一樣的。都是為了魏國。”錦華那張明豔奪人的麵孔猝不及防的閃現在腦海中，蘇舜突然淡了口氣，“既然魏國給了我公主的身份，那我也應當擔起身為一國公主的責任。”
“在魏宮中也可以為魏國做些事情啊，為何公主偏生來燕國做質子，誰曉得燕國人會如何待公主。”
蘇舜繼續托腮，看著因馬車疾行而快速變換的景物，可是離魏國甚遠了罷。麵上卻仍是不以為意的笑容：“最多就是受盡苦楚，和其他的質子一般無二，慘死異國他鄉吧。”
回頭一看，墜玉果然又哭了。
蘇舜別過頭，“你我之間哭上一哭倒是無妨，隻是入了燕宮可就不能再哭了。你忘記惠文公主在臨行前是如何囑咐你的嗎？”
墜玉很認真的回憶了半晌，握緊了拳頭，迎上了蘇舜淡笑著的眼睛，鄭重的點頭，目光灼灼的看著蘇舜。
蘇舜看著她這一副如臨大敵的可愛模樣，隻覺得好笑，驀地開口：“停車罷，路邊有個酒樓。趕路了一上午，身子疲懶得很，可算能正經兒的吃一頓了。”說著就打算下馬車，看著歸然不動的墜玉，料想是她恐怕沒了銀子，奇道，“不是還有幾百兩銀子嗎，怎麼不下車？”
墜玉又僵了一會，才向著後廂走去，“……奴婢去後廂拿些銀子。”
回應他的是蘇舜的笑聲。
蘇舜倚在窗邊，先是自顧自的倒了杯茶，剛欲入口，就聽鄰桌一男子端著碗酒，半含著醉意同臨側的人粗獷的笑：“魏公那老匹夫著實沒有半分英雄本色，若是我……哈哈，哪能讓那魏國落到這份田地。隻可惜了那榮息公主……”
墜玉瞪了那男子一眼，又拉著蘇舜的衣袖：“公主……”
“不必反駁。事實一如他所說。當時魏國已是無法供應糧草，而燕國仍是兵強糧足，若是再打下去，還是會落得個國破家亡的下場，倒不如早些求和，興許尚能獲得一絲生機，休養生息後卷土重來也未嚐不可。燕國之所以會應允魏國的求和，多半是為了將公子湑送出國罷了。不是魏國也會是別人。”蘇舜淡淡的一收衣袖，便拂開了墜玉的手。榮息就是她的封號，但凡這名諱裏嵌了一個“息”的，大多都不是什麼順風順水的命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