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依蘭自嘲地笑笑,“有那麼誇張嗎?最多也就算是競爭對手吧。可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心狠手辣的時候呢?”

他斜了她一眼,“你會幫老六去爭奪皇位嗎?”

這是個太敏感的話題,依蘭不知道該怎麼說。

“對不起,你別介意。”他也發現了自己的失言。

“沒關係。”依蘭想了想,“其實沒什麼可回避,爭與不爭其實並不是由你說了算,你的母族,妻族,屬下其實在你還遠不能自己做主的時候,早就幫你安排好了,當你可以自己決定的時侯,有時已經身不由己,不是嗎?其實皇帝的兒子,這個身份無論你怎麼做,做什麼,都是在爭。”

花悟痕緊緊盯著依蘭,“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人之初,性本善。有時你隻是為了讓自己過的稍微好點,能被父親重視,或者是母親妻子能少流一些眼淚,甚或是你愛的人能免於死於無妄。這不是你的錯,不是你們的錯,由著心之所想,不必在意爭或是不爭。”依蘭說的平靜。

“那你是希望他能登上大寶咯?成王敗寇。隻有成功的那個才有資格保護想保護的人。”他肅然。

“是。但是,有時在別人看來是成功,是輝煌,可你就一定高興?相反之下,在別人看來失敗,落魄的時候,你卻並不一定就真的那麼難受。有得必有失,更多的是看你怎麼想。”依蘭道。

“這麼說來你不介意老六永遠隻是個王爺,甚至可能連王爺都不是?”花悟痕笑道。

“我倒是無所謂,不過也不能這麼說。”依蘭無奈笑笑,“我相信六爺不會太過在意是不是成為皇上,可他現在畢竟隻有28歲,他的孩子都還小,誰又能保證他到48歲的時候會怎麼想?誰又能保證他的孩子就不想成為皇帝?不會怨恨他?所以,我不會幫他去選擇,他想爭,我不會幫他,他不想,我也支持。”依蘭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和他談論這種諱忌的話題,苦笑著搖了搖頭,“現在討論這個實在是太早了,皇上還康健著呢。你們想的這麼遠,也不怕雷劈?”

“依蘭,你要有準備,父皇,父皇他可能等不到我們40歲了。”他的語氣中是濃濃的傷感。

依蘭其實早就從花悟寂那知道,此時聽他重提此事,眼前閃過的是皇帝那父親般親切的臉龐,眼淚順著眼眶一滴滴掛下來。

花悟痕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虛偽,不是做作,是真實的傷心的淚。“別傷心了,說不定等我們回去,父皇的病就痊愈了。”花悟痕淒苦地笑了笑,安慰道,他有點嫉妒老六了,卻不知道這嫉妒從何而來。

太陽沒到了雲層後麵,起風了。“回去吧。”花悟痕站起身子。

兩人並肩慢慢往軍營去。“昨天你去城裏,碰到的那個男子很可疑,以後小心點,千萬別獨自出去。”花悟痕像是不經意地提起。

依蘭猛地站住,憤怒地盯著花無痕,“你跟蹤我?”

無奈點頭,“那我要說是我的兩個手下無意間看到,你會信嗎?”

“不會,當然不會。我還沒有那麼傻。”依蘭咬牙切齒。

“別這樣,有時看開點比較好。”他又恢複了哪種陰陽怪氣的表情。

依蘭雖然生氣卻也沒辦法,其實大家都一樣,花悟寂每日也總是知道三爺和七爺做了些什麼,依蘭隻是知道每次出門總會有隱衛暗中跟著她,卻不曾想,跟著的人並不一定都是六爺的人。

經他這一提起,依蘭倒也想起,昨日有人無意間撞了她下,碰掉了她的銀袋,那人蹲下撿起後還給了她,當時也隻覺得那人長得倒是清秀,也彬彬有禮,卻沒往別處想過。

“謝七爺關心,以後我會小心跟著的人是否都可靠的。至於路人,隻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除了你們,天底下哪有那麼多的壞人。”依蘭毫不領情,刻薄道。

花悟痕倒不生氣,“昨天他的確沒對你做什麼,不過那人肯定不是普通人。算了,老六會保護你的,出去記得一定要先和他說。”

“哼,沒人跟著我才最安全。”依蘭小聲嘀咕。

默默走了有一會兒,身後傳來了劇烈咳嗽聲。

“你怎麼了?著了風寒?”依蘭回頭看他。

“不生氣了?”花悟痕強忍住咳嗽,臉色嘲紅,卻仍然一臉笑意。

依蘭緊緊皺起眉頭,“快回去讓六爺看看,要是再帶出了哮喘,你也就得在這裏過年了。”說著毫不避諱扶住了他。

花悟痕咳了好一會才緩了過來,見依蘭焦急地站在邊上,心裏是濃濃暖意,“你這樣照顧我不怕老六吃醋?”